第二十八章——绝望，希望

全身有超过一半一上都被机械所取代，以堪称无敌防御的斥力作为武器。

身边被其称作“女儿”的螳螂型受诅之子，有着至今都无法看透的实力。

就在不久之前 ，两人还企图抢走东京政府高层所保密的“七星的遗产”，想要通过它召唤出能够带来大灭绝的阶段五终极原肠动物。

这便是上田对这个怪人——蛭子影胤所知道的一切。

即使知道枪在这个家伙面前毫无作用，上田还是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掏出了自己的配枪。

不料，对方竟是带着商量的语气——尽管依旧十分怪异——的声音说道：

“呵呵，请不要这么紧张嘛上田君，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呐，能否把枪放下来和我好好说话呢？”

真是让人惊讶，还以为他就是个没有一丝感情的怪物。

不过就算是这样，上田依旧不想放松警惕。

“...怎么证明你刚才说的话？”

眼前的这个家伙，当初可是要毁灭东京的啊！这样一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竟然会慈悲到来就自己，说出去估计会被别人当成疯话嘲笑到体无完肤的吧！

“爸爸叫你把枪放下哦！”

斜方向上，蛭子小比奈带着一丝稚气地冲上田微笑。

不过，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想要杀死上田的冲动。

“明明让爸爸受了伤......”

“好了小比奈。”

影胤轻抚着小比奈的头发，帮她稳定下情绪，后者很乖巧的安静了下来。

“呵呵，上田君，别摆着那么一副吓人的样子啊！”

说着，影胤向着上田走去。

“而且啊......”

停下脚步，弯下腰将舞会面具凑到上田眼前。近距离看着纯白色的舞会面具让上田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觉得，你手里的那块废铁，对我会有用吗？”

似笑非笑的语气，夹杂着对上田的嘲讽。因为面具的原因，上田无法看清影胤此刻的表情。

微风拂过上田的脸庞，同时也带来了从面具后传来的傲慢。

沉默许久后的上田，终于是将枪口放下。

“明智之举，我可不希望在这里和你打一场。不过如果你硬要来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的，上田君。”影胤再次退回小比奈身边。

在壁外遇到了原肠动物后，上田就因为体力不支而失去了意识。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活下来，而自己体内的那个怪物——上田依旧不愿称它为人——也没说有在壁外救过他这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上田却只能相信影胤的话。

“可是，对于想要毁灭东京的你，救了我这个敌人可是没有一点好处的啊。”

“好处？我从未想要过好处。就像毁灭东京一样，并无多少理由，纯粹就是想而已。”

影胤摆出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

怪人。上田在心里低吼着。这个家伙，完全没把东京里的数千人当回事，竟然没有任何理由，就要毁灭东京？简直不可理喻！

“嘿嘿，生气的表情露出来了啊！没想到仅一句话就让上田君生气了，我想怎么说你也是个足够冷静的人吧？”

“你这个家伙......”

“收起你的可怕表情吧上田君，年轻人若是不多笑笑的话可是会减寿的哦！”

“对着你谁笑得出来啊！”

上田终于是忍不住吼了出来。

“你究竟知不知道啊！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就这样都下得去手破坏巨石碑，失手后还若无其事地在这里谈笑风生，你根本就是个十足的冷血动物吧！根本就不能称得上人吧！”

瞬间发泄了出来，让上田心头一阵舒畅。

一旁的小比奈在听玩上田的怒吼后差点条件反射地拔出了背后的双太刀，不过被影胤及时制止了。

“我的身体，已经有超过一大半都被机械所取代，又怎会是低等的人类呢？”

“说白了坂原上田，你我都是机械化士兵的产物，无论是成功品也好，失败品也罢，我们都是高等的新人类。为什么还要卑躬屈膝地，看着那些虫子们的脸色行事呢？”

“你是失败品，那么就应该知道，那些个戴着‘振救人类’的假面具而进行人体实验的家伙，抛弃了多少与机械义肢不相匹配的‘失败品’吧？那些人后来能干什么呢？回到社会上还可以干什么呢？你的情况还算好，义肢没有被他们强制拆走，但是那些失去原本肢体的人呢？政府有考虑过他们的死活吗！”

说到这，影胤的先前的古怪语气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对黑暗政府的愤怒。

“即使是被原肠动物逼到尽头，在巨石碑所划出的狭小空间里，人依旧改变不了本性。贪婪，明争暗斗，腐败，这粪坑一样的世界，留着它，不过是给后人更多的绝望罢了。”

渐渐低沉下去的影胤，在吐完最后一个字节之后，向上田伸出了右手。

“上田君，难道就不想报复这个抛弃了你的丑恶世界吗？”

这个世界是丑恶的。在这个由巨石碑所划出的狭小地区里，绝望扎根在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被保护者，以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保护他们的人。

就算是拼死从原肠动物手中救回一条人命，也绝对不会得到一句感谢的话。

有的，只会是别人的深深责备：

“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

“你们不是民警吗？为什么连头原肠动物都搞不定？”

“政府拿我们的钱养你们，简直是给那些怪物们送去口粮！”

............

但正是在这种责备下，却依旧有着能够坚持下来的民警。

一个熟悉的面孔，浮现在上田眼前。

正是那个家伙，总以校服代替工作服的高中生民警——里见莲太郎。

不需要别人记得我们，不需要别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在看似和平的狭小壁内，一直一直守护着那些还没有彻底绝望的人类。

这就是民警，永远孤独的职业，却也是东京——乃至世界的最大希望！

“人类，还有希望。”

上田无视影胤伸来的手。

“就算充满绝望，希望也没有一刻不在尽全力发光。”

努力与原肠动物殊死搏斗地起始者、促进者，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奋斗的民警，尽管死后无人会记得他们是谁，但是那又有何妨？

被世界抛弃又怎样？

只要还有希望，那就可以了。

所以——

“——我不会加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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