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台风⑤

一觉醒来，已经是隔天早上了。

不过太阳并没有出来，所以给人的感觉好像还迟迟没有天亮。

但要是说到感受性上的东西，最让人在意的是窗外那嘭咚嘭咚不停捶打着窗户的风声，我站在窗前眺望出去，看到的是树冠被风拉扯的景象，就像是在斗殴一样，生生地要褪上一层皮。

人也是一样的。

我看到一个撑着伞的大叔，被雨伞拖着走的景象。

老实说，就算是我，也不打算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出门，但是无奈，还没有等我找到能够敷衍过去的借口，澄音就像是守在洞口的猎人一样将我捕获了。

“哥哥大人，早安！是要打算去收服飞廉了吗？”

“啊，嗯……”

“不愧是哥哥大人！飞廉什么的在哥哥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啊，嗯……”

“哥哥大人请放心，妖联之类的就交给澄音来解决吧，哥哥只需要专心对付飞廉就好。”

“啊，嗯……那个，澄音，关于飞廉的事能够等我先吃完早饭再说吗？”

——大概就是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应该说是我的咎由自取，总之家里看来是待不下去了。

出门吧。

如同壮士断腕一般地做出了决定的我，终于套上了雨具出了门。

临行前，姑且在除妖师的论坛上发了一条讯息。

不过，有多少人会看到不好说，因为网络还是有一定的滞后性，除了极个别网络重度依存症的患者外，应该没谁会一天到晚的在那刷人家的Blog。我理所当然的也没有去想，要是有哪个傻子，看到这条讯息之后也跟着去到这台风里那就好了——这样拖人下水的肮脏想法。

踏出了门，还没来得及抽手，一阵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然后哐的一声把我身后的房门的给关上了。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

算了，还是想想接下来去哪吧。

首先，先给住的最近的高中同学打个电话。

我尝试着拨了一个号，好吧，呼叫响了两声，立即有了接通的声音。

我正振奋起精神，当我很快地说明了来意之后，对方的回复是这样的：“不好意思啊，昨天因为台风的缘故，女朋友直接住在我这边了，不太方便……”

那一瞬间，我祭奠起了我们曾经的友情。

高中三年间，我们都是同学，即使高二分了文理科，我们依旧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里。我曾经在他囊中羞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吃着冰棍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借给他五角钱。而他也曾在我孤独无助，帮助我做了当日的值日生。

我们曾约定——

『就算上了大学之后也要常联系啊。』

“……”

我默默地切断通话，然后退出到通讯录里，把这个名字直接拉进了黑名单。

好，下一个。

“喂，是高中第二年跟我同班，同样是不受异性欢迎，喜欢动漫游戏的御宅同学吗？”

“我说……你这家伙是打电话来吵架的吗？”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会有女朋友来家里的吧。”

“你这家伙果然是来吵架的吧。”

“我过来玩了。”

“咦，现在？”

“现在。”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难道说你这家伙不在家吗？”

“那倒不是，你想过来就来呗，对了，澄音——你妹妹也一起过来吗，最近有一个很热门的角色，我觉得跟你妹妹真的很像，如果她能够Cos的话……”

滴——

我直接按掉了通话键，然后将这个男人的电话也拉进了黑名单。

下次把这个号码留在那种贴着重金求子，或者泌尿疾病的广告下面吧。

在连续Pass掉两个人之后，我也就放弃继续在过去认识的人中找个能打发时间的家伙了。一来是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我跟他们的关系都很一般，第二是那些家伙住的都挺远，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已经不想手拿小灵通，站在风雨中，左手换右手，右手还打不通。

这么说起来，这附近好像有一个商业大厦来着的，里面好像有个娱乐中心，不知道今天开没开门，反正愣着也是愣着，不如去那边逛逛，看看能不能消磨一下时间。

这么想着，我就收好手机，然后朝着商厦的方向顶着满头的风雨，艰难前进着。

※※※※※

“今天本市遭到强台风的影响，气温降到了23度，台风的影响降雨将会持续到今天傍晚或是明天，在这样的天气下要做到尽量减少外出，如果一定有事需要出去的听众朋友啊，务必要注意人生安全。”

电台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也对，今天别说行人，外出的车辆都比平时少了七成，零星几辆顶着风压行驶的，都是老牛拖破车一般地龟速前行。

但是在这其中，却有一辆大型的货车，招摇地行驶在了街道的中央，越过其他来往的车辆朝前快速地行驶着。

雨水和狂风迎面吹来，虽然同样给车辆造成了一些影响——比如说车窗上不断蒙上的雨水，再被雨刮器给扫开，但立马又被浇上了一层，以及车后面运载货物的箱体，被风不断拉扯着雨篷，发出沙沙沙沙沉重的噪声，但总的而言，这辆车在这狂风中就像是有什么加持一样，平稳行驶没有丝毫波澜。

车上，像是为了和这暴雨的声音做竞争一般，响着极度聒噪吵闹的重金属摇滚，而那个坐在驾驶座上，脸上打着一脸粉妆，穿着怪异的男人，却像是在享受这样的氛围，像是喝了假酒一样嗨个不行，不断地随着音乐的节拍摇晃着脑袋。

“73号，你那边怎么样了？”

通讯器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因为摇滚的音乐实在太嗨，打着方向盘的驾驶员半天都没有回应，那个通讯器里的声音又重复地问了几遍，他才不耐烦地按下了通话。

“这里是73，”粉妆男用打着舌钉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然后用一副嫌麻烦的口吻回应道：“马上就要到了，我说你们不要催好不好，车不正开着嘛。”

“我这是在向你确认，车上装载的东西可是今天抓获飞廉的关键，一定要小心谨慎知道吗？”

妈个巴子，既然这么重要你特么怎么自己不来送呢。

心里虽然不爽，但粉妆男嘴上好歹没骂出声来，敷衍道：“懂懂懂，行了，马上就到，你们再等一会。”

也不等通讯器里的人再说些什么，他直接切断了双方的通话，然后对着通讯传声口的位置比了个中指。

在这之后，他又恢复到半眯起眼睛的模样，跟着车上的音乐摇摆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毫无波澜。

可越是这样的气氛，就越是预兆着什么不平凡的事情即将发生。

就在交通路线的下一个拐弯口处——

粉妆男打着方向盘正准备转弯，他是无意识地朝着后视镜的方向瞄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到了车子后面有一团不知名的黑影，紧紧地跟随着车道，就吊在他车尾的地方。

什么东西？

他一开始愣了几秒，但当他忽然意识到不妙，凑过脸去仔细端详的时候，在后视镜里观测到的黑影已经消失了。

什么鬼？

难不成是自己看走眼了？

这么想着的粉妆男皱起了眉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停下车，检查一番后面装货的箱体时。

嘭咚一下，一团黑影直接砸在了他面前的玻璃上面，把他的小心脏狠狠吓了一跳。

他也没能控制住自己那一瞬间的情绪，猛地一脚刹车，让正在拐弯的车子直接越过了人行道，撞掉了围栏，然后一车绝尘地朝着河堤的坡道俯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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