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宣告参战

我死了吗？

难以启齿的痛彻感觉，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

对阵猪王时，我产生了这样的感觉；莱妮莎替我挡下攻击时，我产生了这样的感觉；现在，我转身保护莱妮莎时，这种感觉非但没有迟到，相反使我感到异常清晰。

相同的结果是，我都没有死成。

龙魂石里，卡尔亚文给我深刻地展现了一个噩梦，一个黄金龙战败，格拉姆沦陷的噩梦。

我手心神经反射式地一把揉攥在一起，小撮软软的、薄薄的东西貌似被我抓紧在手中，是布料。

然而，我的手却抓不紧那撮布料，震天动地的摇晃感搅乱着我逐步恢复的意识。

我睁开了眼，两道黑影守在我的身旁——莱妮莎和艾尔莎文。

“水水！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几个小时之前毫无预兆地突然昏过去，把我跟斯卡文吓得半死！”

我刚想张开嘴唇，从地板向上传来的震感根本无法让我好好整理语言。

房间的门被震开，一个劲地与门框来回敲打。

“周围为什么……一直在摇？斯卡文呢？”

“梦魇魔趁我们出其不备，朝加拉文发动突袭，斯卡文率军前去交战啦。请放心，王宫内有护卫镇守，国王下令务必保护好你们俩个的安全呢。”

病榻旁，一道金光照耀进我的眼睛，我眨巴几下双眼，伸手一把握住发光的物体。

发光体呈碎屑状，摩擦出“唏哩唏哩”的声响。

龙魂石的碎片？

“哦！这是哥哥遗留下的龙魂石，没想到斯卡文身边也私藏了几块呐，它临走前嘱托我把龙魂石碎片交给龙种，口口声声道这是属于龙种的东西，强调了好几遍！”

属于我的东西。

我真是个无能的废物白痴，这是个不需要辩驳的事实。好不容易遇到了愿意相信我的斯卡文，我还摆出一副臭脸回绝了它，它和我商谈的，可是关系到格拉姆危机存亡的要紧大事，我在这儿装什么蒜！万一……万一加拉文失守，我的团队，我的伙伴，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会在这场浩劫中灰飞烟灭，我作为龙种，承担不起这份太过沉重的后果，绝对承担不起！

“艾尔莎文，你身上还有神圣药水吗？”

“有是有，你要干嘛？”

“没记错的话，神圣药水涂抹在皮肤上可以快速治疗梦魇魔造成的伤害吧。”

我悄悄撇了一眼，床头柜，上面正摆放着几瓶淡蓝色的液体，艾尔莎文极力保护着不让它们打翻。

“嗯，没错，神圣药水能够抵抗黑夜攻击的侵蚀，是整个格拉姆少之又少的神药。”

“好的，谢谢您！”

我左手一把勾住好几瓶神圣药水揣入怀中，跳下床，几个箭步冲出门外。

“站住，别跑啊！”

“水水，你等等！”

我不顾身后的两人，只管鼓足劲往王宫外狂奔，离开王宫大门处，把守着一个黄金龙守卫。

“我是龙种，奉大将军斯卡文之命，前往参战。”

“不行，国王有命，你必须得待在王宫中。”

背后艾尔莎文她们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可恶，一定，一定要赶上啊。

我摊开右手，将斯卡文给我的龙魂石摆到它面前。

“这是龙魂石！？而且这些石头上散发着斯卡文大将军浓郁的气味，看来你没有撒谎。”

“快，背上我，带我去前线！”

我跨在守卫龙的身上，它扑腾几下翅膀，挂起猛烈的飓风，直冲云霞。

“龙种睡了觉后咋像中了邪一般，单凭他现在这幅模样，除非变身，否则就是去白白送死！”

“艾尔莎文小姐，你能送我跟着水水到前线去吗？”

艾尔莎文拉住莱妮莎，奔出王宫外，她的身子轻盈地跃起，在半空中化作龙身，嘴巴叼着莱妮莎甩在自己的背上。

“抓紧了，我们要发射喽——！”

——————

拨开云雾，便能看到激烈成一片的战场。威尔格文镇守在最后方，统领黄金龙将士同乌压压的梦魇魔交战，奇怪了，传说中的梦魇王史伊戈尔并未现身，但全体的梦魇魔无一不是自觉战斗着，它们的意识早已**控到根深蒂固的地步。

“斯卡文，我们之间的合作，缺少不了我吧！”

守卫龙降落于战线的前方，我滑下它的身体，插空溜到斯卡文的身边。

“你遵从自己的良心了啊！”斯卡文召唤电闪雷鸣，消灭了一批批不顾一切的梦魇魔敢死队。

“少废话，快给我召唤装备！”

“不行，你凭借人类的身体是没有作战能力的，那个精灵姑娘呢？她没与你一起过来吗？”

“我没带她来，快，帮我召唤装备，我自有对付梦魇魔的办法！”我故意摇晃怀里的神圣药水。

“……召唤装备！”

原本被梦魇魔毁坏的铠甲，奇迹般地贴合在我全身，复原得无异于新的一样。

我打开神圣药水的瓶盖，从头浇淋至全身，包括巨剑的剑身。

“你这家伙，拿名贵的神圣药水洗澡？”

“为了胜利，你们总归需要付出点东西吧！”

待神圣药水浸透全身后，我提起巨剑，杀入梦魇魔群，梦魇魔的攻击威力不容小觑，不过它们的黑色黏液溅洒在我的装备上，已经失去了任何作用。

“风刃！”

巨剑砍向梦魇魔肉体的瞬间，它们展现出了坚韧的防御力，我连人带剑弹开后退了几米，梦魇魔不留情面地再用触手击打我的腰部，我一击便被打趴在地，鲜血沿唇角渗出。

抵挡住了梦魇魔的侵蚀，却抵挡不住它们的物理攻击，以人类的身躯对抗它们，果然仍是太乏力了吗……

“没事吧！”

“没事……”

我抹去嘴角的红血，捡起武器作好战斗的姿态，这一回我绝不能够逃避了，我要为了我的伙伴，为了明日之队，为了所有人而战。

艾尔莎文收起翅膀，降落到威尔格文身边。

“艾尔莎文，精灵姑娘，你们怎么来了？不应该在王宫里照顾龙种吗？”

“父亲，龙种不知咋了抢走神圣药水，发了疯似的逃出王宫，骑上卫兵前往前线作战了！”

“他这是搞什么名堂！没有精灵姑娘在身边，他难不成想靠人类躯体的一己之力对付梦魇魔吗？”

莱妮莎迈前一步：“艾尔莎文，帮我召唤装备吧，我来逼出水水的龙体。”

“精灵姑娘，你跟龙种不一样，他身上太缺乏你那可贵的品质——自我奉献了。”

“国王陛下，请别这样说，我很明白，水水他身为背负着拯救格拉姆使命的龙种，也有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艾尔莎文两颊的嘴角弯成月牙状，眼里散发出炯炯有神的光芒。

“召唤装备！”

“以战场武神凯撒的名义，盾墙术式，突刺——！”莱妮莎平举长枪，绕过由黄金龙围成的层层防线，一路突进至斯卡文和梦魇魔的交火处。

——————

“我们的身后，涌现而来一阵爆发式的力量。”

我回眸一顾，枪尖的光耀之后，莱妮莎一脸凛然。

她什么时候追上来的，我看她身上的装备也得到了复原，看上去是艾尔莎文干的没岔了。

如果莱妮莎突进入梦魇魔群中，肯定……我不敢往下想，不！一定要赶在悲剧酿就前阻止莱妮莎。

她突进而来的速度是肉眼可见的快，身上同时施加了防御增益，强行搂抱住她不大现实，四周都是漫山的梦魇魔，我的眼前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原地逼停莱妮莎，换取的代价就是在我的胸前凭空多出一个窟窿。

“水水，说好了一起战斗的呢！你三番四次丢下我，是不把我当作伙伴了吗！”

对不起莱妮莎，可惜这不是冒险者量级的战斗，此场战斗牵连到我，牵连到整个小队，牵连到整块格拉姆大陆。我坚决不会让你收到一点伤害，要清楚，梦魇魔轻微的黑夜侵蚀，都会像龙魂石中看到的那样，把我们的生命收割剿灭。

我拦截下莱妮莎的路线。

“水水，你疯了！快让开，被突进中的长枪刺到，对于人类的你而言，是致命的伤害——！”

她尖历的叫喊钻入我的耳蜗之中，闹得我鼓膜颤动不歇。

之前差点死过这么多次，最后一次也没死成，这一次想必也一样吧，毕竟挡下莱妮莎后，我还得继续投入战斗。

虽然依旧未知卡尔亚文的考验是什么，但是这一次，拜托了！

我把龙魂石的碎片放在胸口，莱妮莎啊莱妮莎，爱哭鬼属性一点都没变哦，她的眼泪先于枪尖滴落在我的脸上。

“让开啊，水水！让开啊，金水水！”

方圆几里的阔噪沉寂下来，莱妮莎的技能老是打不中魔物，然这一回着着实实透过铠甲缝击中我的左胸口，十环，不偏不倚，心脏的位置。

胸前的神圣药水瓶哐当破碎，淡蓝色的药水顺着气浪浸湿她怮哭的面庞。

莱妮莎的脸显现在我模糊的视线中横向撕裂，我失去了听觉，失去了视觉，失去了触觉，一刻间里，我失去了我用于感知这个世界的灵魂。

死亡的哀乐奏响得太过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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