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间事务局

“你进不去吗？我是说用灵体脱离的方式。”小弥故意这样问，因为她早知道，这个病房已经被殷目用机器设置了结界，机器的干扰程序可以阻挡幽冥界的人用灵体方式侵入。

“我试过，可是这里真奇怪，不像有法术隔绝空间，却有像结界的东西。一个人类医院，居然会有这种结界。”

“你仅仅是需要确认她死亡吗？我是说，里面那个女孩。”

“死亡这个状态是已经确认过了，所以才更加奇怪啊。我手里的资料显示里面的女孩应该就是程秋，但如果是她的话，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被安置在医院病房里？好像还活着在接受治疗？”

“啊，可能是人类的某种奇怪行为吧？刚才病房外的就是她的父母，可能他们还接受不来女儿死亡的事实，医院用这方式来让他们接受，这样心理上有个缓冲期。”小弥信口胡捏。

“原来是这样。与亲人离别的确是件让人很难接受的事，我过去也试过。”玉依嘟着嘴，双眼流露出伤感。

这活了五百年的神族小女孩，也会伤感？小弥看着觉得有趣，想继续套她的话。

“不过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吧？为什么你们人间事务局……额，你那个什么科？”

“因果律调查科！”

“对，调查科，为什么会来调查一个这样的人类？”

“哼哼，我们对她不感兴趣，只是对她的死亡日期感兴趣。因为按因果律，她应该跟之前四名女孩一样，在十六岁生日当天死于献祭。但是现在，这程秋晚死了一天，而且现在还被这样保护起来。这很奇怪！”

小弥对人类突然产生了依恋情绪，这是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料，甚至达到了修改因果律的地步——因为那晚是小弥救下了程秋。

不过对方提到四名女孩。看来，地仙的事，黑兽的事，甚至异空间族群插足幽冥界的事，人间事务局以及上面的神族，早已经全预测到了。神族让小弥在此时寻找何浅，并非一时兴起。小弥对神族这种讳莫如深的行事态度，一直很不爽。

“所以晚死一天，对因果律有很大影响吗？”

“是啊！你难道没听过蝴蝶效应？一只蝴蝶扇动翅膀的次数，甚至能影响很远的地方的气候。”玉依插着手，用小孩的姿态对小弥说教，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说，“我好像说得太多了？你为什么在这里呢？难道土地公的工作很闲吗？”

“额，并不是很闲。其实我也是来调查她的。我确认过她已经死了，但是灵魂却消失了，地府那边的人让我来看看的。”

土地公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小弥也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玉依笑起来，毫不怀疑，“灵魂消失，的确轮回殿那边也已经报告过很多例，不过那种事就轮不到我这个实习生来查了。现在既然这边没什么事，我就要去找下一个目标。”

“下一个目标？”

“就是一个叫风小弥的人。”玉依毫不在意自己任务的保密性，“好像那天是她救的这个女孩。也不知这个风小弥是什么来头，区区人类居然能影响到我们的因果律。”

“什么？区区人类？”小弥差点一口水喷在对方头上。

我什么时候在他们眼中变成区区人类了？她想着，继续发问：“找到她然后呢？”

“看她那一晚到底干了什么。评估她的行为及影响，然后向上报告。最后等上面的决定再来处理她。”

“处理她？”

“啊，最坏结果就是物理毁灭，嘿嘿。”玉依手里冒着噼噼啪啪的电光，似乎真的跟皮卡丘一样，是电系法术高手。

“物理毁灭？这么直接的？”

“对啊，处理掉这个人，删除跟她有关的命运支流，修复因果律。以前事务局就经常这么干，不过我还没试过。”

以前也经常这么干……他们看着几名女孩被献祭也无动于衷，对人类生死根本不在意——这才是神族最真实的对人类的态度。

原本上界并没有什么人间事务局。只不过过去的那些管理福禄寿的神仙，管理姻缘的月老，还有管理财运的财神什么的，已经厌倦了人界的事务，联合起来成立了这样一个组织，全面规范地管理人类事务。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跟人类，甚至神族命运有关的因果律的管理。在西方，有命运三女神来负责编织每个人的命运丝线，而在东方，是这样一个管理局来管理。在他们的眼中，每一个人的命运就像河流，交错复杂，但始终川流不息，各安天命。

这一次，就好像有人朝河里丢下了一块石头，激起一片涟漪，影响到周围一圈人类命运。

人是不可以反抗神的意志的。如果有人反抗，就会被毁灭。这就是神界统治人类世界的最大铁则，也是数千年前，让蚩尤展开反抗的一大原因。

“土地公姐姐，额，这样称呼好奇怪。土地姐姐……好像也很奇怪。”玉依想对小弥说什么，却纠结在称呼上。

“叫姐姐就好了。”

“嗯，姐姐，我感觉我跟你好投缘啊。接下来我要去那个叫小弥的人的家。根据记录，她住在华林山的别墅，你要来吗？”

啊啦？这是直接怼上我家来了？小弥想。

“我也感觉跟你很投缘呢。反正土地公的工作很闲，我正好知道那里，给你带路吧。”

“啊！好棒！我第一次来人间界，还不太习惯呢。刚刚在天上飞的时候，地上好多人拿着奇怪的机器，咔嚓咔嚓地对着我闪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法术。”

明天的新闻大概都是这丫头飞在天上的画面吧。明明是人间事务局派来人间平息事态的，这下反而增加了需要平息的事态。

“那个是手机，不过不用在意，过几天没热度他们就不会理会了，但你最好也不要在天上飞了。其实有很多移动方式，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尝试。”

“哇，非常有兴趣。来的时候看到在路上跑的那些铁皮车，我就好想去坐一坐。”

“额，好啊，我带你去。”

“太棒了，姐姐你真是大好人。”玉依一蹦一跳，像刚刚才让大人答应她去游乐园的孩子一样。

大好人？小弥又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胸部。大，好，人，三个字，怕哪个字都用不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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