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殒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的流逝着，当兔子等人抵达阿遥口中的那片乡町时，已是次日清晨，他们在阿遥和小叶二人的带领下，穿过了一座座朴素的屋室，并最终找到了不远处的风神神社。

那是一座位于山脚下显得破旧万分的神社，残朽的木椽上满是被岁月侵蚀的痕迹，点点蛛网沾在神社中心矗立着的一座已无法看清面容的神像上，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清理过。

"这座神像便是风神大人，由于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人会至此供奉香火，所以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对神社进行基本的维护工作。"阿遥望着眼前已不堪入目的神像，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几乎没有人?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即便神社破旧至此，仍会有一些人保持着心中的虔诚，对吧?"

"是的，曾经有一名小女孩每隔一周左右都会来到这里向风神大人祈愿，可是......前不久，这名女孩突然间失去了踪迹，我们和村里人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她。"小叶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字母，只见她伸出手，轻轻掸去了神像上的一缕蛛丝，其一举一动在兔子看来却是那般奇怪，她似乎正刻意隐瞒着什么，不过身为客人兔子也不便于追问，只能将心中的想法暂时压了下去。

气氛渐渐变得安静下来，这座神社没能为兔子的人提供丝毫有用的信息。

可正众人准备离开时，神社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谁?"警觉感的驱使下，兔子率先冲出神社，他发现神社外的鸟居下躺着一个小巧的纸制风车，兔子敢肯定，自己在进入神社前绝对没有此物。

兔子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一点声音而已，会长大人至于这样大惊小怪的吗?"字母等人也随着兔子的脚步走出了神社，他们皆以一种无奈的眼光看着兔子，似乎对于之前的异响有些不以为然。

"不，这样破旧的神社一般不会有人主动前来，我相信之前的声响一定不会是路过的村民所留下的，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离开。"兔子没有理会众人的话，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纸遮于自己的右眼，而其左眼却于此同时产生了点点微妙的变化。

"双眼合一，参阴阳，度生死，妖形俱显!"点点灵力从符纸中溢出，它们汇于兔子的右眼，在其瞳孔中勾勒出一道奇异的印记。

周围的一切在兔子眼中都变得阴沉下来，漫天的蜃气遮蔽了阳光，这是不详的征兆。

兔子的目光扫过鸟居上一个悬浮着的灯笼，似乎正有一个小妖怪蜷缩在灯笼之后。

"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兔子的话引得那只红发妖怪一怔，只见他随着灯笼缓缓的从鸟居上降下，其孩童般的模样显得是那样天真无邪，如若不是其身上散发的妖气，恐怕兔子真的会以为这名妖怪是人类的孩子。

"你居然会灵视，那么你应该是阴阳师吧?还请大人不要治退我，我并不是什么坏妖怪呢。"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兔子似乎并没有因妖怪听似和善的言语而放松警惕，他手中攥着的两张符咒随时都可能击出，以给予这名妖怪致命的打击。

"额...我叫古笼火，是风神大人的信徒。"古笼火笑着拾起自己遗失在地的风车，其笑容中看不出半点恶意。

"那么古笼火，你身为风神的信徒，你是否知道如今的风神身在何处?还有，这漫天的蜃气是怎么一回事?"

"风神大人的神力消耗殆尽，我不能把他的方位告诉陌生人，如果你有事相托，我会替你转告他的，至于这蜃气......"

"是海妖，我亲眼看见之前海妖就是用这种奇怪的雾气引诱走了小女孩，这也是我们始终找不到她的原因。"古笼火的话刚说到一半，一旁沉默着的小叶却突然间发了话。

"两百年前的海啸就是这个海妖所掀起的，我隐约感觉曾经被风神大人击退的它又要卷土重来了。"

蜃气翻腾的云层上，少年喘着粗气半跪着，蜃气化作的"子民"越来越多，它们产生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少年的预料。

少年顶着蜃气中的一句句嘲讽，其心头的愤怒也已膨胀到了极点。

"够了，都给我消失吧!"一条红色的神龙于少年掌间的风符中腾出，它在少年的指示下，覆起了狂暴的风息。

风息中蕴藏着的暴躁能量使之如刃一般锐利，它们呼啸着朝无边的蜃气海袭去。但是已被情绪操纵的少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蜃气所化成的"子民"中，正站着一名真正的人类女孩，她被蜃气束缚住了行动能力，只有不绝的眼泪在诉说着她的内心。

风刃撕开了蜃气，也撕开了那么女孩，鲜血在云层间绽开，并溅落于少年的脸颊上，他第一次感觉血液的温度，那是无比炽热的感觉。

"啊——我...我到底做了什么!"鲜血顺着少年的脸颊滑落，他痛苦地咆哮着，散开的蜃气于此同时再次凝聚起来，并随之涌向了少年。

"对，就是这样，将那些劣民也一起撕碎吧..."

"不要...不要再说了，赶紧给我闭嘴啊!"少年紧紧的捂住双耳，试图不去听蜃气间回荡的声响，也不再理会身上那些骇人的鲜血。可是，他颤抖的身体却说明了他根本做不到。

"伟大的风神啊，你何须为这些对神明不敬的人类所痛苦，他们是最为自私，最为贪婪的生物，根本不懂得体谅一下曾日日夜夜守护着他们的风神，至于现在，就请风神大人把自己曾经所承受的痛苦，加倍奉还给人类吧!"

"够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蜃气间极度压抑的气氛压迫着少年，他喘着粗气，点点汗珠顺着他的额间滑落至全身。

"哈哈哈，瞎眼的神明!"嘲讽声再次响起，少年的意识也愈加模糊，直到铺天盖地的蜃气完完全全吞没了眼前的少年，他才彻底的失去了气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蜃气一点点散去，而蜃气中全部的负面情绪已经融入了少年的脑海，原先温柔的风神再也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名对人类怀着无限仇恨的少年。

在蜃气的侵蚀下，少年原先的白发愈加发暗，其额间的绷带也随之散落开来，他竟然奇迹般地睁开了自己早已失明的右眼。

蜃气中的妖力源源不断的流入少年的身体，他感觉无穷无尽的力量正在自己体内凝聚，他从未有过像如今这样强大。

那只腾飞着的神龙在云海中咆哮着，像是在为少年倾诉着其心中的憎恶。蜃气纷纷附于神龙的鳞片上，其身体也变得愈加苍白。

"昔日吾以风守护着子民们，但谁能想到他们竟是这样的忘恩负义。吾也算是明白了，曾经的吾根本没有看透人类，正如人类也没有看透风一般，那看似温柔的风一旦暴躁起来，将会化作最为锋利的刃，就让那些目无神明的杂碎们统统泯灭在这驭霆之风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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