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拜师

　　“娘？”季哲安往前走了几步，又拽住林子晴的裙摆，惴惴不安地喊了一声。

　　苏墨存差不多猜出这位夫人的心思了，她是想自己收下这个小孩吧？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是自己命不久矣，也要为孩子铺一条好走的路。恍惚间，苏墨存想到那个从来都是被娇宠最后却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女人，都那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呢……

　　“凌空门。”苏墨存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对于林子晴来说却无异于在她的心湖投下一枚炸弹，掀起轩然巨波。

　　季哲安皱了皱眉，又是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实在教人好生厌恶。他拽了拽林子晴的裙摆，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却不料林子晴完全没有理会他，径直跪了下来：“求您收下小安！”

　　她重重地磕在地上，砰砰砰的声音听得人心疼不已。

　　季哲安惊呼一声：“娘！”手忙脚乱地想要扶起林子晴，却是徒劳无功，反而被林子晴强制着也跪了下去：“快，快磕头！”

　　那种被按着头跪拜的感觉很不好，想他前世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怎么可能受得起他一跪？

　　“我不要跪他！”季哲安倔强地昂着脑袋，就好像一个货真价实的五岁稚童，“他让娘亲跪他，他是坏人！”若是前一句还是季哲安有理智地说出口的，后半句蠢话便是他脱口而出的，也不知是不是当孩子当惯了，他也染上了些小孩子脾气。

　　但让季哲安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居然是啪地一声脆响。

　　——林子晴，打了他一巴掌！

　　季哲安瞪大了眼睛，他没有用手去捂被打过的面颊，只是那么死命地睁大了眼睛，那里面欲落未落的泪水，是一种耻辱，男儿流血不流泪，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他不可能，也绝不会，哭的！

　　而林子晴也愣住了，她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打了季哲安的右手，上面因为连年的操劳已经长出了薄薄的茧子。就是这只手，打了她宠大的儿子！

　　苏墨存看着两个人如同塑像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都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不由得莞尔一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苏墨存起身下床，蹲下身把委屈不已的季哲安搂在怀里：“夫人，你何必这么激动，我观此子面容清俊，是个可塑之才。”

　　林子晴终于回过神来，她顾不得自己还跪在地上，突然哭了出来，那声音幽咽，藏着无尽的心酸与苦楚。

　　“公子，实不相瞒，妾身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但是哲安还小啊，我不能，不能让他就这么孤零零地活着，他必须去找他爹亲，可是那人在上界，我知道，我这一生是见不到他了，可是小安可以，他身上留着那人的血，一定可以修行，您带他回去，他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子晴越说越语无伦次，她已经有些陷入自己的臆想之中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季远寒，可是那人自从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小安一定要健康地成长，除了爹亲，只有拜师，拜入修真门派之下，才有可能出人头地！

　　可以说，林子晴其实已经有些偏执了，她坚信季远寒是爱她的，却无力解释那人再不出现的原因。这些在往日算不上什么，她只要与小安相依为命就可以了，可是如果只剩下小安一个人，她不敢想象……

　　季哲安窝在苏墨存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冰寒之气让他把眼泪都憋了回去，挣脱他的怀抱，季哲安对着林子晴跪了下去，眼圈微红，小脸上满是坚定。

　　“娘，我不需要爹亲。既然您要我拜师，我就拜师，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说着，他对着林子晴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他转过身，一双如墨的眸子给苏墨存一种自己正被人全身心地关注着的感觉：“请您收我为徒！”

　　苏墨存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果然，手感和他想象得一样好。顺滑而有一点点硬，就好像这小孩的个性，看似圆滑实则宁折不弯。

　　“就冲着这救命之恩，我也会收下他的。”没有人注意到，苏墨存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上界，姓季，会是四大家族的那个季家吗？

　　林子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大喜大悲之下，她无力地软倒在地，终于可以放心了呢。

　　就在她松懈的一刹那，一道暗芒从苏墨存身上飞出，偷偷附在林子晴的手背，然后，慢慢渗入，直到消失不见。

　　心思各异的三人，均未发现。

　　“我看夫人的脸色不大好，小安你先扶你娘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去镇上。”苏墨存安抚了两人两句，便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希望镇上那些弟子带了些好一点的伤药吧。

　　苏墨存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受伤遇到的事真多，还附赠了一个徒弟，倒也是意外之喜呢。

　　又想了些事，苏墨存便也睡了，窗外虫鸣声无端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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