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太上三千衍

“师令如山！”李川见好说无用，只能使出最赖皮的一招——拿自己的身份压人。

“既然你认我为师傅，那我命令你不得再对廖山山出手！”

萧情浅的脸顿时一僵，死死抿着嘴唇，半晌没吐出一个字。

其实李川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

他也曾经被自己的师傅这么压过，当时他虽然面上答应，后来却彻底反弹，和师傅关系变得恶劣之极，差一步就是反目成仇。

之所以李川明明是道门中人，却会认青玉真人作半个师傅，也有他同自己师傅关系不好的因素在。

就在李川想要说点安慰话时候，萧情浅忽然咬牙，斩钉截铁道：“我不！”

说完身子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半空中。萧情浅深深地看了李川一眼，随后身影化作白芒，刹那间就消失在了天边，只余下些许寒气氤氲，也很快消散掉了。

还是说错话了……李川茫然地看着萧情浅离去的方向——他随时都可以将后者追回来，可他却不知道追回来之后自己该说点什么。

还是先冷静一下罢。

就在李川准备回到廖山山和韩小悠身边的时候，灵识中忽然出现一阵异动，他抬起头，一条身影自天穹上缓缓落下。

那是一名身着浅色绿衣的女子，手持一把撑开的淡黄色油纸伞，身姿凭婀娜，款款生香风。

“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

她的声音清脆如清泉之流动，低吟如铃铛之摇响，双眸望向李川的时候，后者甚至觉得自己浑身通透，方才因为萧情浅而出现的烦恼顿时淡去大半。

这股气息非常之熟悉，让李川不禁想起一位早已逝去的好友。

“太上三千衍？”李川口中吐出一个一般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面露疑惑，“你是……”

“二徒弟林棋，见过师尊。”女子收起油纸伞，对着李川微施一礼。

果然如此吗？

在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气息后，李川就产生了‘这人会不会也是自己徒弟’的想法。

原因就是这太上三千衍。

太上三千衍是一门卜算之法，据传是伏羲创立先天八卦后，在其基础之上延伸出来的卜算法门。

虽说李川一直觉得这些神话传说大多是虚构的，但这太上三千衍的神妙之处，他却是非常信任的。

因为这太上三千衍，是他的一个好友的独门秘术。他们出门历练的时候，这门秘术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直到后来好友因故去世，自己在整理其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门太上三千衍，并且在其中发现好友的亲笔信，要求自己帮忙寻找这门秘术的传人。

李川当时觉得寻找传人太费劲了，青玉真人的传人自己这么久都没找着，这卜算之法又不是丹道，干脆自学好了。

之后李川专门花了数年功夫潜心研究这门秘术，结果却是一无所成，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好友一直不肯教自己卜算之法，原来是怕打击自己。

那他为什么不干脆在信里写上这一点呢？白白浪费我数年苦功？

于是他就去好友的墓前痛骂了对方三个时辰，骂着骂着，他忽然发现好友的墓内似乎还有一个玉简。取出来一看，里面是好友的留影，称其早就知道李川会嫌麻烦从而自学，所以特意将这门秘术的核心藏了起来，还要求李川在其墓前发誓必须要给他找到传人。

直到这时李川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这个好友算计了，一时无语，只得在其墓前发了誓，誓言一毕，一面石板就静静地飘了出来，上面刻着一些文字，李川虽然看不懂，但觉得这应该就是那太上三千衍的核心了。

从回忆中离开，李川又再次打量着这位名为林棋的弟子。

清眸皓齿，小家碧玉，绿衫被风轻轻鼓动，飘扬出一抹名为端庄的气息。

李川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仅是因为林棋身上昔日好友的影子，更是因为——

自己终于有一个正常的徒弟了啊！

回头看看，自己都收了一些什么徒弟啊！

大徒弟萧情浅是个连自己师妹都要杀的卫道士，脑子不正常；曾经的四徒弟，现在的师妹廖山山是邪教头头，成天只知道炼丹，连自己创立的教派变成了魔教都不知道；五徒弟韩小悠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优点，还把技能点全都点到‘气师傅’这个坑爹的选项上。

只有眼前这位二徒弟林棋，端的是落落大方楚楚可人，不仅人美，胸更是……咳咳，那个……我的意思是胸怀更是广博，配合着温柔的眼神，简直就是天下徒弟典范啊！

难得遇到一个正常徒弟，自己得先把那些困扰了自己多日的问题问个明白才行。

于是李川清了清嗓子，说道。

“林棋啊，实不相瞒，为师虽然知道你我身为师徒，可其中具体细节，却忘了个一干二净。”

林棋一笑：“徒儿此次回来，就不打算从师尊身边离开了，若有什么问题，之后再问也不迟。”她看向四周，视线内尽是散乱的石砖和断裂的木条，还有一些身体没收伤，精神却受了大刺激的修士。

“眼下，还是先处理这些事务为当。”

李川更加激动了。

这种正常的对话，真的是好久没有进行过了啊！

不过什么叫做不打算从我身边离开了？

李川还想再问，可林棋已经冲他微施一礼。

“师尊，徒儿先去和师妹叙旧了，您收拾妥当之后再来叫我们。”

李川只能点头答应。

还是以后再问吧。

这边李川开始处理近乎被推平的青玉魔教，那边林棋已经走到了廖山山身前。

“二师姐！”廖山山高兴地叫了一声。

当初在黄昏山，大师姐对自己非常严格，三师姐又不怎么搭理自己，只有二师姐对自己最好，自己也经常靠在她柔软胸口前歇息，一边说大师姐的坏话，一边吐槽只知道修炼修炼和修炼的三师姐。

廖山山想起身冲到林棋怀里，可现在她的怀中正靠着韩小悠，根本起不了来。

林棋冲她摇了摇头：“别吵醒她。”

廖山山点点头，小声道：“二师姐，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是想来劝师傅跟师姐的，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林棋叹了口气，收起手中的油纸伞，坐到廖山山身边，示意她将怀里的韩小悠交给自己。

“嗯？二师姐你知道师傅要跟师姐吵架？”廖山山一边小心地将韩小悠抬到林棋怀中，一边问道。

“我可是会算的哦。”林棋接过韩小悠，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韩小悠顿时发出一阵舒畅的低吟，睡得更香了。

“算出来的？”廖山山有点疑惑，她虽然知道二师姐学的是卜算之术，可连师傅会和师姐吵架都算得出来吗？

“师妹你怕是小巧了师姐我了。”林棋笑道，“我这学的这门秘术，大道三千尽皆能算。”

“这么厉害？”廖山山瞪大了眼睛，“连师傅都能算吗？”

“师傅？”林棋看了李川一眼，“师傅那么厉害的修士，凭我的修为还是差太多了，不过山山我倒是可以算算哦，想知道你未来的丈夫是谁吗？”

廖山山脸一红，她的年纪相比凡人算是大得夸张，可其在离开黄昏山后醉于炼丹，常年就待在炼丹房里，虽是魔教教主，却对男女之事毫不了解；而在黄昏山时，周围只有三位师姐，对这方面的知识更是毫无所得。

“这种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林棋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

“师妹，能跟我说说，自从我出去云游之后，师门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一听这话，廖山山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为难。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林棋语气轻柔地问道。

廖山山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当下，她就将林棋云游之后的事说了一遍。

当年，林棋因为修炼太上三千衍遇了瓶颈，便出山云游去了，而廖山山则失去了她唯一可以得到的安慰，加上大师姐对自己的严苛更上一层楼，她就趁着一晚夜色浓郁，逃出了黄昏山。

几十年后，她为了求师傅解惑，曾经偷偷回到黄昏山，正巧遇见了在山中游荡的师傅，得到回答后，她又偷偷去看了三师姐，当时三师姐并不在住所，而且住所很狼藉，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廖山山这才知道在自己走后，三师姐居然也已经离开了黄昏山。

而在这个时候，大师姐萧情浅突然出现，质问她这几十年都跑到哪里去了。不过其虽然语气不佳，但态度却比以前好了很多，并没有对自己特别严格，甚至在自己提出教中有事需要回去的时候，还非常大方地让自己走了。

从那以后廖山山就没有回去过。她感觉大师姐并不希望自己回去，甚至还希望让自己走。再之后她就开始为突破分神做准备，炼制凝神丹，然后在丹成的三日前，师傅突然就打上门来了。

听了这么长一段话，林棋发出一声感慨：“看来是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啊。”

“是啊。”廖山山点头，委屈得看着林棋，“师姐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走啊，明明我一直挽留你来着……”说着说着，廖山山的眼眶又红了。

林棋摸摸廖山山的脑袋：“山山对不起了，但师姐也是有自己苦衷的，从今天开始师姐就不离开你了好吗？”

廖山山点头，然后又忽然摇了摇头。

“不对，师姐不能再叫我师妹了。”

师姐不能再叫我师妹了？

这话弄得林棋一头雾水。

“师傅说我修炼的功法是他的师傅传下来的，所以认我当师妹而不是徒弟。”廖山山说道，“所以师姐你该叫我师叔！”一边说着，廖山山还揉掉眼里的泪珠，摆出一副身为长辈的骄傲模样。

“这样啊——”林棋拖了一个长长的音节，忽然伸手掐住廖山山的脸蛋，“就算你是师傅的师妹，也同样是我的师妹！”

“疼疼疼！”廖山山叫了三声，林棋这才将手松了开，前者捂着脸蛋嘟着嘴道。

“师姐你变了！居然打我！”

林棋耸耸肩：“这是师姐的正义教育，可不能算打你哦？”

廖山山委屈得低头：没想到云游回来的师姐也变得会欺负人了，当初自己就应该抱着师姐不让她走的！

“唔……”韩小悠的声音忽然响起，看来她是醒来了，两人只看得她忽然手舞足蹈，将身上的毛毯扯开，大喊道。

“啊——！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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