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那公主阁的一扇木门却一直紧紧的关着,一直到正午时分,那房门才啪嗒一下被再次打开,两位如花似玉的少女前脚后脚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秋灵儿,脸色却有些难堪,但她一边拉着夜青蓝的手,一边有些无奈的说道:
“啊,你……你这满腹心机的小妖精……我以后要面对你,还真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啊……唉,我马上就要走啦……等你完成那个已经死掉了的公主,给你的任务之后,我就来接你回秋府,回到藏剑山庄去……然后,我们再……成婚……吧”
话说到最后,秋灵儿也有些害羞了起来,身为一个女孩子,说出结婚这种话来,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虽然,她要成婚的对象,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子。
然后,秋家儿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接着又问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真要永远在一起,却还是要面对重重困难,这简直是连四书五经,资治通鉴里都未曾记载过的怪事……不过,你这小妖精为何只让我碰你……而你却不碰我呢?你这样,岂不是就亏大了吗……我……其实并不介意的啊”
夜青蓝的小手不动声色的捏了起来,但她仍然笑盈盈跳起脚步道:
“为什么要说亏呢?我们之间的事情,在你眼里莫非只是一桩买卖吗?好啦好啦,人家自愿当受,你难道还不满足吗?你快些回去,我这里虽然少有人来,但是要是万一被人发现,可就麻烦大了!”
秋灵儿闻言,略微思索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赞同的道:
“好,那你多多保重,只待我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来娶你,那么现在……我可真的要走喽!”
她虽然嘴上说着要走,脚下却纹丝不动,一双眼睛依依不舍的盯着台阶上的夜青蓝。
而夜青蓝听说秋灵儿要取她,心里不由得飘飘然了起来,想入非非的她一下子蹲了下来,双手托住香腮,一双眼睛也紧紧的盯着台阶下的秋灵儿,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催秋灵儿离开的任务了。
两位花季少女,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眼睛对着眼睛,互相看了很长时间,青蛙的鸣叫声,仿佛要将这段时光无限拉长一般。
夜青蓝一直蹲着,渐渐觉得膝盖酸痛,于是她揉了揉腿,站了起来,笑着眨了一下眼睛,故作轻快的说道:
“你这家伙,一年都不能来看望我几次,还真的当我很想你吗?赶快给本公主消失,快点啦~”
秋灵儿闻言,低下了头,但随即又把头昂了起来,回过身来背对着夜青蓝,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那荷塘中央的湖心亭中,但她却忽然又想要回过头来。
但一双小手却忽然伸了出来,从背后一下把她扑通一下推进了那荷塘中。
青蛙受惊,一下子从荷叶上跳了下来。
秋灵儿有些狼狈的踩着水,看着亭中笑盈盈的夜青蓝道:
“你……你不是说过永远不反抗我的吗?怎么还这般暗算我?”
夜青蓝拍着手笑道:
“人家还以为你会喜欢那种谋杀亲夫的妻子呢!好啦,快些回去吧,再晚一些,秋伯父可就要着急了。”
秋灵儿有些害羞,但她此行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目的,再不说,可能就来不及了,于是她面红耳赤的张口说道:
“本来,想要你的肚兜拿回去的……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啊”
夜青蓝闻言,有些震惊的后退了数步,几乎就要从亭子的另一边跌下水去,她一手捂着嘴,用另一只手指着水中的秋灵儿,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
“你……你竟还有这种癖好吗?我……”
眼见事情已经至此,秋灵儿索性硬起头皮,道:
“别废话了,快……快给我一只,我……我要你现在穿着的……”
夜青蓝虽然表面上很是古灵精怪,但就如秋灵儿所言,性格温驯柔弱的她一向对秋灵儿百依百顺,更何况两人久别重逢,于是她羞红了脸,道:
“你……那你等一下罢,人家再去换一件”
夜青蓝捂着脸,眼睛紧紧看着地面,一路小跑回到了公主阁中,不一会,她又打开门,低着头,非常慢的,拿着一个小小的不透水的包裹走了回来。
她将包裹向水中一掷,就赶紧回过头来背对着秋灵儿,道:
“你……你快些走吧……”
秋灵儿接过包裹,看着夜青蓝的背影,性格耿直的她忽然觉得欠了阿夜什么人情似的,于是在水中脱下自己的一只靴子扔上岸去,道:
“你给我一件东西,我也要给你一件,我们互不相欠啦!”
话音刚落,随着一阵扑通的水声,秋灵儿一个猛子扎进了荷塘里,那荷叶荷花摇晃了几下,然后,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夜青蓝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秋灵儿消失的地方,然后,也不顾那靴子上的水,一下将那靴子抱入怀中,掏出一只绣着桃花的手帕仔细的擦拭着,她一边轻轻的擦拭,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灵儿你这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居然丢给人家一只臭鞋子,谁稀罕你的臭鞋啊……”
话虽如此,她却如获至宝一般把那靴子藏到了床下,然后瞟了一眼自己一直居住着的公主阁,此时的公主阁,也恢复了以往的幽静,桌子上摆着数不清的蜡烛头,床上的被子则是一片狼藉,仿佛是不小心让小猫抓乱了似的。
然后,公主似乎有些落寞似的,看着屋里的一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回桌子旁,用食指敲打着桌子,仿佛是在回味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走到柴房打开了门。
她的贴身侍女小雅,嘴上被塞了一块破布,被绑的严严实实,却一脸无奈的看着公主,显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把小雅救出来之后,夜青蓝又找了个借口把她支开,然后关上房门,自己一个人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摊开在桌子上,并又从那书中抽出一封已经被拆开的信来。
很显然,那信上的内容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是,她又忧心忡忡的快速看了一遍那信上的内容,接着,明眸皓齿的她的眉头却紧锁了起来,接着深深的低下了头,把十指插到了自己柔顺的头发里,长久的沉默着。
那信上的字体是宋时风行的瘦金体,娟秀中又不失刚毅,正是那比夜青蓝还要足智多谋的昭仁公主在生前所写。
青蛙依然在不停的叫着,听着这连绵不断的蛙鸣声,公主忽然感到有些烦闷。
沉香一点点的烧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雅忽然推开门叫道:
“公主殿下,大事不好啦!我刚才听几个小太监谈论,崇祯爷刚刚下令杀光秋家全家,也就是你那个小情人一家!说是什么勾结女真人的罪名……”
听到这话,夜青蓝的脑子“嗡”的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椅背,难以置信的问道:
“秋伯父向来为人正直,难免得罪权贵……你……你确定吗?快……快取我的绳标来……我恐怕,要出去一趟了。”
这绳标本是一种极难练的唐代兵器,由两丈到三丈长的软绳系着一只飞镖而成,以直刺为主要攻击手段,夜青蓝以前行走江湖,修炼了《天毒诀》之后,空间感远超常人,便开始苦练这类软兵器,并结合自己特点,找了能工巧匠打造了一枚三棱镖头,在那三只棱上分别淬以不同的药剂,其中第一种毒已经十分厉害,能令没有内力的常人在顷刻之间无法动弹,就是一般的高手,也会因此而无力走动,但这种毒却不会伤人;那第二种剧毒,便是能令人当场毙命的剧毒!而那第三种,则是能解大多数剧毒的灵药,当然,如果来得及的话,也能解开那第二种剧毒。
以夜青蓝如火纯青的功夫,已经能熟练的掌握究竟是三棱中的那一棱划伤敌人 。
她换上自己外出的衣服,将那小巧的绳标收入袖中,便径直跳进了那荷塘中。
……
再说到那秋灵儿,她水性极好,潜入水中,顺着河下的暗道一路出了皇宫,纵身一跃,便直接从那水中跃到岸上,运起内功催干身上衣物,一手提着那装着夜青蓝鸳鸯戏水肚兜的包裹,一边哼着歌儿,穿着只有一只的靴子,另一只脚只踩着一只白袜,兴高采烈的朝着秋府走去。
当她顺着熟悉的路线,一路来到秋府的时候,却远远的望见秋府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一众士兵。
秋灵儿心中一惊,运起轻功,飞身悄悄跃到一处荒废房屋的屋檐后面,偷偷的观察着情况。
而那群士兵之中,领头的年龄大约在四十岁上下,留着络腮胡子,手按一柄硕大的鬼头钢刀,此人便是那山西武学大宗师于海的大弟子,江湖人称“屠鬼刀”的大内总管傅天化了,此时此刻,他和其他几个身手不弱的大内武士一齐站在秋府的大门前,而自己的父亲,言官秋一正还在和他们紧张的交涉着。
秋灵儿心急如焚,自己父亲一向为人正直,也是自己做人的榜样,但他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当朝权贵,而这这傅天化为人无恶不作,这些年来他作为少数东林权贵的走狗,不知有多少忠良惨死与他的一柄鬼头单刀之下,而这恶魔今天来到自己家,自己家恐怕是凶多吉少,……秋灵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但她自知不是傅天化的敌手,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伏在屋檐上仔细观察着情况。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忽然,秋一正举起双手,对着苍天哭诉了起来,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冤屈,而那目中无人的傅天化竟直接拔出佩刀,刷的一下手起刀落,将自己的父亲,秋一正的头斩了下来!
秋灵儿手中的包裹啪的一下掉了下来,她万万没有料到那傅天化竟如此残忍,眼眶立刻泛红了起来,大吼一声,刷的一下拔出利剑,当即便要跳将出去,同那一众官军拼个你死我活!
那官军也发现了伏在屋檐上的她,当下放出了许多箭矢。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刷的一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扣住了她的琵琶骨,便要强化将她向后拉!
秋灵儿哪里能料到有人偷袭,一下子便被拉到屋檐下,她报仇心切,运起身法飞快的回过身来,不假思索的刷刷朝着来者推出几掌,那来者却无暇反抗,从袖中掷出一只绳索抡了一个大圈,竟将那来势凶猛的箭雨拦腰折断,但她也因此接了秋灵儿怒意之下的数掌,秋灵儿的武功走的乃是刚猛的路子,这几掌的力道非同小可,因此那袭击者当下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秋灵儿这才看清来者的相貌,原来,竟是一个身穿黑衣,皮肤白皙、明眸皓齿、美若天仙的妙龄少女!
秋灵儿却大惊失色的道:
“阿夜……你……你怎么来啦?”
可是这名少女的相貌,却和刚才在皇宫中的那名公主大不相同,或者说,她要远远美过那公主。
但这美的仿佛不是凡人的少女却脸色苍白,被打的身负重伤,捂着胸口,艰难的看着秋灵儿道:
“灵儿……你为什么不看清我?”
秋灵儿见自己误伤恋人,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夜青蓝的手道:
“对不起,不小心打伤了你……你,你不要来救我了……你快走吧……我……我要一个人找他们拼命!”
周围渐渐传来一阵阵走动和士兵喊话的嘈杂声,显然是那些官兵已经开始从周围包围了上来。
秋灵儿拔出剑来,护在坐着地上的夜青蓝身前,虎视眈眈的看着门口,这时,秋灵儿和阿夜却同时听到了一阵阵惨叫声,秋灵儿眉头一皱,指关节都捏的发白,想必是那些官军已经开始屠杀秋家老小了!
眼下,自己武功低微,而阿夜又被自己误伤在地,这一下,怕是凶多吉少了!
阿夜睫毛微微的颤抖着,捂着胸口,艰难的移动到那荒屋内,道:
“一会儿官军来,你不要说话便是……”
听见家人的惨叫声,秋灵儿心急如焚,哪里肯听夜青蓝的话,也不管夜青蓝身上的伤,提着剑便要跑出去,想着能否在乱军中救下几人。
夜青蓝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便强忍剧痛,甩手将那绳标打了出去,竟然准确的将那三棱中的定身毒棱划在了秋灵儿了肩膀上,秋灵儿内力轻微,无法运功抵抗,于是立刻便被定在原地。
她双眼泛红,拳头紧握,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活着的打算。
而此时,那大内总管傅天化已经带着自己的师弟,精通擒拿手的黑矮汉子秦娄闯进了这荒屋内,但他们前脚刚刚越过门槛,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绳标便从黑暗中笔直的打来,傅秦二人也算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他们皆都一个后滚翻退到了数丈外。
那绳标登的一下,直接击碎了下面的青石板,傅天化看了一眼那绳标上的纹理浮雕,立即大惊失色,与秦娄对视一眼,立刻恭恭敬敬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见两人走远,夜青蓝松了一口气,终于支撑不住,盘膝而坐,运起天蛇内功疗起伤来,可是秋灵儿下手极重,她心里明白,自己的肋骨都恐怕已经被打断了几根,险些就要直接被打死,而秋灵儿身体不能动弹,但眼睛一直凶神恶煞的盯着夜青蓝。
仿佛在说:
“快放我出去!”
但夜青蓝却没有理睬她,一直运功疗伤三个时辰,才又把秋灵儿从水下暗道带回了公主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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