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恶友

“我骗人、害人、杀人，可我是个好女孩~”

安娅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格外的愉悦，她不记得有多久没能这么开心过了，每天摆出营业式的微笑她已经腻了，工作里稍微偷点懒也是合情合理的。

安娅漫步于满是尸骸的战场中，到处都是残肢碎片，还有硝烟和腐臭，在其他人看来这里和地狱无异，但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出绝美的景色。

“痛吗？”

艾莉尔紧紧抱着着虹，眼眉中暗藏怒气，但她又狠不下心去斥责怀里的女孩，只是小心触碰虹身上的伤口，语气难得的温柔。

“下一次，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出来。”

“……我受多少伤都没事的。”

“那也不行。”

艾莉尔撕扯着自己的外衣，为虹包扎伤口。虹有些抵触，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反正她身上的伤口很快就可以痊愈，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虹不明白这种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

自己可以随便受伤，但是艾莉尔不可以，如果有必要的话，虹还是会为艾莉尔挡伤。

“唔，真是温柔。”

不知道安娅是在嘲讽艾莉尔还是虹，这都无所谓，她只是想要一些存在感，否则就要被这两个家伙给忘掉了，也不知道她们还记不记得现在该做些什么。

安娅在地上捡起虹的“朗基努斯”，一把造型奇怪的炼金制品，她也不知道虹为什么会给这东西取个这么奇怪的名字，但就是这么个古怪的东西，不知道已经敲开了多少个人的脑壳。

这骇人的东西拿在手里有些沉重，安娅记得虹使用这个武器的手势，握住柄端，食指插入到圆形孔洞，然后收紧，扣动开关，声响过后就有一个人倒下。

剥夺一个人的性命是如此的简单。

安娅笑了一下，将它对准了艾莉尔的脑袋。

她的眼神里藐视所有的信仰与生命。

(砰！)

……

……

……

开玩笑啦。

“……你在干什么？”

“只是觉得这样的动作很有感觉，一直想试一试嘛！”

撒谎。

毕竟她是个恶魔。

恶魔怎么可能在乎别人的死活？

安娅还是和以前一样开心地笑着，看起来没心没肺，仿佛什么都不在乎，随手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了虹的怀里。

不过……

她刚刚真的有扣动开关，只不过和她所预想的有所不同，这理所当然，她没有虹的魔力，无法连通炼金回路，自然无法驱使手中的这把杀人野兽。

但是，如果她真的可以使用这个武器，那她究竟会不会杀了艾莉尔呢？这可说不准，毕竟这种事情对安娅来说根本是个无所谓的小事。

她没有在意的东西，只是个追求愉快的恶魔，可到头来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感到真正的愉快。

真是可悲。

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玩笑？”

“……你生气了？怕死了？”

对于安娅戏谑的言语艾莉尔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平静的继续回答道。

“我只是怕你伤到虹。”

安娅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更加放纵，虽然这笑容只是装出来的。她转过身，踢了踢脚下的断肢残骸，眯着眼睛看向未知的远处，谁都无法得知这个脾气乖张的魔鬼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我们都是最低级的人渣和蛆虫，活着浪费，死了也浪费，半死不活更加浪费，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那为什么不趁着还有机会，好好体验一番乐趣？”

安娅的笑声有一些刺耳。

那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

经历的越多，伤口只会越疼。

她笑了几百年，笑了几千年几万年，仍旧没搞懂究竟什么东西这么有趣，可是看到艾莉尔的那一刻起，安娅就知道或许可以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没错。

她永远怀念着记忆深处的那片深蓝色的花海，只是为了一句没能说出口的“抱歉”。

“我们会抱在一起取暖，只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如果有必要，总要把一个人踢进火堆里当柴烧，而我不介意当伸腿的那个人。”

“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在我还没有踢你们屁股之前，我还会把你们当做朋友的，放心好了。”

到找到答案为止，她都会继续出演这出闹剧，无论结局如何，安娅才不在乎。

只要能感到乐趣就好。

艾莉尔的眼神也不逃避，直视着身前的恶魔，将她的自言自语当做一堆废话。

“那我会拽住你的腿，你也别想跑。”

“不要了吧！我们可没必要死在一起，我还想着为你们收尸呢！”

“……你有这么好心？”

“你关注的点真的很奇怪欸！”

“至少，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对吧？”艾莉尔问道。

安娅轻哼了一声，回过头，淡然地笑着。

“当然了，在交易结束之前为止。”

真怀念。

朋友这个词总会让人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比如安娅曾有一个朋友。

但朋友这个词对她又意味着什么？

最后，安娅杀死了她的朋友，而且笑得很开心。

——第一世界·哭泣的恶魔

虹在找一种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枯草。

这种草不能食用，它有毒，吃了马上就会死的那种。

当然，虹并不是要用它毒死谁，只是这种草除了有剧毒以外，还有一种意想不到的用途，只要点燃这种草，它所产生的气味具有极强的催眠效果，足以让艾莉尔好好睡上一觉。

艾莉尔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毕竟她一直在提防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就算再累她也不愿意去休息，这让虹感到心疼。她也没有办法，不能对艾莉尔说实话，她也不会相信，为了让她放弃与空气斗智斗勇，虹只能想个其他方法。

正巧，附近有很多毒柯草，这种东西经过一些简单的处理就能成为黑市上售价无比高昂的稀有毒品，也是强效麻醉剂最好的原材料之一。

不过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手里大把的枯草统统撒进火堆里，这一幕要是让哪个药师看见，估计要跳着脚破口大骂这家伙暴殄天物。

随着烟雾升起，空气中逐渐弥漫着一种香甜的味道，因为虹体质的问题毒柯草的作用对她是无效的，不过即便如此，虹也十分讨厌这个味道。

这让她回想起曾经那间阴暗的狭小房间，有个该死的女人很喜欢抽用毒柯草制成的烟叶，那个房间里都是这个味道。

虹下意识的摸了摸颈部，一个未知金属所制成的项圈，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摆脱记忆深处的阴影。

(艾莉尔应该已经睡着了。)

虹悄悄来到艾莉尔的身边，看着她那平稳的呼吸，虹也能好好松一口气，思考以后的打算。

缺失的左臂可以运用炼金术制作出义肢，发声也可以依靠道具，这对于虹来说不成问题，还有武器也需要必要的保证，一把可以用魔力进行辅助的枪械，不过现在这些想法都缺少材料以及工具，当务之急是早些离开“深谷”，前往外界。

但想要离开这里可不容易。

“空谷”的意识无法违背虹的意愿，只是离开的道路是被封死的，想要离开就需要领路人才可以，虹认识一个领路人，然而她绝不可能会帮助她，不如说更愿意看着她痛苦，那个人便是将虹丢在这里的大魔女罗莎。

当然，在虹的记忆里，还有一个领路人，但这个选择仍然很糟糕，那个家伙促使了艾莉尔恶魔血脉的觉醒，并且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如果不是因为她，艾莉尔还不至于沦落到过于悲惨的命运。

她是一个恶魔，名字叫做安娅，没有底线，没有原则，是虹见过的所有人中数一数二的混账混蛋。事实上，安娅大概连恶魔都算不上，只是个黑匣的碎片，极其罕见的拥有个体意识。

虽然她们只是利益上的朋友，可是有些时候虹搞不懂她，不明缘由，执意要跟着艾莉尔走到最后。

那么，要去找她吗？

从艾莉尔的角度考虑，她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可想要离开这里她也是关键。

两难的境地。

……

“喂！我说，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虹的思考。

虹愣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对于这种巧合有些无法相信，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甚至想要直接把这声音的主人痛扁一顿。

嗯……

令人烦躁。

真是！还在想着要不要去找这个家伙，结果她已经自己跑过来了，重来一次也避不开吗？

或者并不是巧合？

算了，怎样都无所谓了，既然想要离开这里，也就只有面前的这家伙有办法，不过这一次，虹可不会让她影响到艾莉尔，如果有必要，虹会亲自动手解决这个麻烦。

那么，这算是老友重逢还是初次见面？

嗯，算是初次见面好了。

彼此之间的互相算计，就当做步入黄泉路时短暂的交集。

这听起来也挺不错的。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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