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害怕

“你不是男子嘛……”我耸耸肩，无奈的说：“如果是男子的话，害怕蟑螂根本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会反手拍死蟑螂什么的吧。”

“什么，男子还必须有不怕蟑螂如此之类的设定吗？”仲雨淇不悦的低下头，收起匕首，双手食指指尖相戳，有点后悔的样貌。

“当然。”我说：“男儿生当有顶天立地的气概，收纳万宫之心，不惧牛鬼蛇神之胆，还有......呃，算了，对你来说要求的确多了一点。”

“呼……”仲雨淇微微皱眉，“真的当男子有这么麻烦吗？”

“是啊。”我说。

“好麻烦，我……我……”

“回归女子吧，妄想男子什么的，太麻烦了。”我低声俯到她耳边说。

在这一刻，我像极的恶魔，喃喃细语，规劝着仲雨淇回归百合的正途。

“我不当男子了！”仲雨淇下定决心，扯下裹在头顶的青巾。

黑发倾泻下来，微斜的刘海挡住她的额头，一双黑色眸子平静而又笃定的盯着我，小嘴紧紧抿在一起。

“宿敌，这次算我败到你的手中，下次，下次一定会亲自打败你。”说罢，仲雨淇绕过我，推开房门消失在院中的树后。

她的声音比房檐下摇曳的风铃更为婉转动听，听的我如痴如醉。

希望这是她变化的开端吧……

我合上房门，倒头向床铺躺去……

“今天是海之桥开启的日子，让我们一起进入海国吧！”仲雨淇向往的凝视海面，头也不回的说。

“什么？”

我诧异的看着四周，刚才还躺在床上睡觉，怎么转眼就来到这里了。

夜色笼罩四周，海风吹来，临近海面的沙滩空旷无人，潮水涌上沙滩，随后退下。

“这是梦吗？这是梦吧！”我抬起双手，左手手臂缠绕着几圈白色绷带，绷带上涂有我看不懂的图画。

“这不是梦，海之桥马上要开启了。”仲雨淇伫在砂岩上，手中挥舞着旗帜，旗帜上画着圆形，圆形中镶嵌黑白相间的方块。

“魔法师大人。”掌柜突然出现在我背后，悄无声息，像是瞬移了一般。

“什么？”

“她便交给大人保护了，一定要让她安然无恙的归来啊。”

“可您不是说海之桥凶猛无比，到时候恐怕我难护自身周全……”

“但魔法师大人就一定没问题，这也好了却她的心愿。”

“可……”我想婉拒掌柜，眨眼之间，掌柜的身影不见踪影，四处相望，难辨其踪。

“海之桥！”仲雨淇在海风中大喊，迎着剧烈的海风，长发飞舞着。

伴随她的声音，平静的海面开始震动，震动的同时，海水翻滚起来，水面开始缓缓向两侧分开，仿佛背后有神明使用开天辟地的力量。

天地间霎时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海水与黑暗融为一体，水面分开界限中央的空旷处，一座晶莹剔透，泛着深蓝光彩的长桥缓缓升起。

从沙滩边缘和潮水的间界显现，另一端则深入海底，一眼看去，望不到桥的尽头，桥面两侧有白绳当作护栏，仅有一根。

“走吧。”仲雨淇跳下砂岩，来到桥的边缘，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桥，犹豫了许久。

“怎么了。”我来到她旁边问道。

说话间，我隐隐感到桥面自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威压，长桥两侧的海水仿佛被排斥一般，退散的很远。

“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呢。”仲雨淇转过头看向我，眸子中竟充满了迷茫。

“不是一直期望进入海国吗？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

“……”

我沉默以对，人一直就是奇怪的动物，有时候这样，有时候又那样。

仲雨淇双手拍拍脸颊，为自己打气，“好啦，走吧。”

她踏上海之桥，缓缓向前走着。

我看着她的背影，视线拉回无名指上的元戒。

我应该能护她周全吧。

“咳咳——”

“咳——”

我猛的坐起身，睁开眼睛，喉咙呛水，忍不住的咳嗽。

屋外的雨下的欢快，雨滴打在瓦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哒哒”声。

一滴雨水落到我的鼻尖，抬头向上看去。

原来上方正好有一块瓦片破碎，雨水从中渗透，正好滴落下来，床铺棉絮已经被打湿大半。

我起身推开房门。

雨滴打在土地上，瓦片上，院中的树枝被雨水压弯，一场大雨在黑夜里倾落而至。

掌柜忽然提着灯笼，撑着油纸伞从雨中出现，来到我面前。

“掌柜莫非半夜无心睡眠，踏入雨中赏雨吗？”我说。

“不是的啊。”掌柜焦急而面色煞白，“我闺女她……不见了！”

“不见了？！”

“现在下雨，我担心闺女着凉，于是拿棉絮加暖，谁知房间空无一人。”

我这才发现掌柜提灯笼的手臂腋下夹着一叠棉絮，掌柜的肩膀被雨水淋湿，腋下的棉絮却完好无损。

掌柜转头看向檐外瓢泼大雨，夜色茫茫昏暗一片，悲哀的说：“现在我这把老骨头散了，怕是活不过几年了。”

“掌柜可千万别这么说，想必仲雨淇姑娘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而没有和你沟通罢了。”我边说，边接过掌柜手中的油纸伞和灯笼，“让我去寻她吧，我或许知道她在哪里。”

“不行。”掌柜言辞拒绝。

“唉？”我疑惑不解。

“尊卑有别，您是尊贵的魔法师大人，每日为海神颂吟已经非常辛苦了，怎么可以再劳烦大人寻找她。”

真是顽固的思想啊……

我在心里感叹着，说：“大雨正是祈祷的好时机，我此番并不是帮您寻找仲雨淇，而是去祈祷。”

“原来如此。”掌柜听罢，将油纸伞与灯笼交给我，“请魔法师大人小心。”

“嗯。”

我拉紧衣领，撑起油纸伞，提着灯笼，踏入水中。

啪嗒——

粘稠水声在雨中激荡，地面的积水已经可以淹没过脚踝。

“已经这么深了……”

我快速行走，灯笼微弱的亮光在瓢泼大雨的夜色中微不足道，雨点不断击打着伞面。

步入街道，海风迎面吹来，夹杂着雨点，身上衣裳刹那被雨点打湿，冰冷的寒意涌上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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