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春是谎言（2）

悠扬的预备铃响起，几乎是一瞬间，周围的人如同势头已尽的龙卷风一样散去，打扮看起来像社会青年的学生也在那一瞬甩开了对方抓住的手腕，溜之大吉。

独留下我和黑发少年，我正要开口的时候，黑发少年率先开口道：“唉，被他们跑了……那个，那位同学，明天大课间的时候麻烦来一下德育处，问你点事情。”

失去了刚刚的气势，用着一种慵懒的语气，背也一下也驼了，好不懒散，他用手扶了扶黑框眼镜，补充道：“放心，不用找老师，你来德育处找我就行。”

他在离去时拍了拍我的肩，在耳边说道：“不来的话，会比较麻烦。”

我还没有回答就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也是在此时，正式上课的铃声响起了。

幸好我赶回来的时候，授课教师慢了一步，所以并没有被记迟到，至于那个不知名的黑发少年，他的话多少令人感到……有些后怕。

毕竟一个不小心在他手上就要进德育处……他不是个学生吗？这是什么操作，哦，对他说他是学生会的来着，这样虽然能解释，但国内的高中学生会……好像真没有什么存在感。

话说这学校有学生会吗？这些疑问随时针转动而消散，因为没有什么是比恢复一天下来所带来的疲乏感更重要的。

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了，明早六点就要醒，根本就没有令我多想的时间，不然睡眠完全不够，但就算一回家倒头睡，每天上课依旧是疲倦感十足，整日就在浑噩中度过。

而当我从浑噩中稍稍清醒， 周围嘈杂不堪的声音令我头脑胀痛时，抬头望去，班级里那挂着的时钟指向的正是大课间足足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猛地站起来的一瞬间脊背传来刺疼，是因为趴的太久而肌肉酸痛，令我直不起身，狼狈不堪的样子实属丢人但不会有人注意，当我赶去德育处时，正好撞上黑发少年。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正好，我事情忙完了，这边走。”

他没有将我拉进德育处，而是从行政楼走向了科技楼，上了四楼，打开一扇没有上锁的门，书架上陈列的书籍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看起来很久没有打扫过的书架，座椅却是干净的，室内的窗户开着，微风拂过使空气并不沉闷，但过多的灰尘还是令人在意呼吸时会不会吸进什么颗粒……在临近门时我看了一眼门牌，是图书室。

“随意坐，昨天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黑发少年走进书架间挑选起书籍或是文件，随手指了指那些干净的座椅，示意我坐下，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走的了。

“时雨，时间的时，雨衣的雨。”我搬开椅子坐下，在那一瞬间好像有种独特的香味涌入我的鼻腔，好似花香，但又很快就消散了，可能是灰尘使人产生呼吸幻觉吧。

“好名字，听起来就像小说男主的名字。我叫易尘。”

“噗……”我很不厚道的在听到他名字的第一时间笑了起来，比起我的，他才是钦定的小说男主角吧。还是相当大众化的那种。

“别笑啊，我也知道自己这名字挺网文的，你的还好，听起来不错，时雨。”易尘将从书架上抽出的文件放在了桌上，坐在了我面前。

“你是高一的吧，昨天那两个跳舞的人是高二的，我也是高二的，学生会正在调查这件事，你有些头绪吗？”易尘事不关己的慵懒语气，完全不是在调查的样子。

“我不清楚，我只是个凑热闹的。”对此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毕竟只是一个差点就被揍的人。

“那是蓄谋求已久的，如果没有意外，今晚也会进行。”这个时候易尘才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那是一双浑浊没有光彩的眼瞳，令人看不透，也想不透拥有这种眼神的人，是什么支撑着他活到的现在。

“我只是一介高一新生。”我并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而是强调我的局外身份。

“我在高一需要一个眼线。”易尘很平淡的说出这种话，令我在一时间跳戏到谍战。

“为……”当疑问还没有问出口，就已经被回答了：“我们有着同样的眼神，这不会骗人。”

语毕，易尘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推向我。

铃声响起，周围逐渐嘈杂起来，大多数人都结伴去考虑晚饭的着落了，而对我这种刚从朦胧梦境中醒来的人来说，橘黄的理应温柔的光线令人感到刺眼。

此时离发生易尘口中有所‘预谋’的斗舞还有三小时，我飞速从校外买回盒饭后，在上楼的途中，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今天晚上还要跳舞吗？”一个把校服当披肩的男生问道。

“跳，当然要跳，但今天不在教学楼了，改在一楼那三个花园跳了。”一个看似文雅，但细看发现带着耳钉的男生回答道。

“那不是有三个场地了吗？”那个不好好穿校服的男生语调怪异地说道。

“对啊，这多热闹有趣啊，青春舞动无极限啊。”带耳钉的男生莫名笑了起来。

我不清楚他们的对话里有什么可笑的，连忙走开，以最快速回到了班级。易尘所言不假。

这蓄谋已久的行动难不成是学校压抑学生个性发展导致的吗？不不，他们纯粹是想挥霍无处释放的青春而已。说白了，闲的无聊。同我一样。

当夜幕蒙上天空，走道里昏暗的节能灯亮起，可走道中却不同往常，没有流动的人群只有零散的几个人待在教室里，绝大多数的人不知所踪。

出奇安静的走道中，我走上了通往了高二年级的楼梯，易尘叫我一晚结束后去找他。

当我爬上五楼，只看到一个人手撑着围栏将半边身子伸出了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但就算手扶着栏杆，也实在太危险了。

“喂，太危……”正当我不知为何会多管闲事时，那个人将身子收了回来，正是易尘。

“来了啊， 看看下面。”易尘让出位置，示意我探出头，我也照做了，能很明显的看到楼下聚齐起来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圈，而圈的中心，正是在跳舞的人。

其他的就看不清了，只能看到，人、人、人，但也就足够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空无一人的教室了。

“真是热闹啊。 艺术节将至所以兴奋过头了吗？”易尘无奈叹息道，摆摆手。

“你需要我做什么？接触主办方吗？”我问道。

可易尘没有回应，而是说：“文案已经备好，可影响还不够大，这样引起不了重视。”

“需要让事态严重点。”

“你是马后炮吗？为什么一定要事态严重后才出手阻止？你有阻止底下这群蠢货的能力吧！”突然一反常态的情绪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因为自己内心的道德基准清楚这一切是错误的，心中微弱的正义感想要去阻止，却感到无能为力。而将情绪发泄到他人身上的差劲行为。

“别急。”易尘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安静看向下面，“很快。”

就好像是为了佐证易尘所言一样，原本聚集起来围成半圆的场地开始人头攒动，从五楼看下去就如同蚂蚁移巢。

“出问题了，跟我来。”看着楼下的发生的状况，易尘皱紧眉头，朝中楼走去，迎面撞上了虽然穿着校服但却浑身透露着痞气的男生，他那复古的潮流发型不知为何只令人感动土鳖。

在撞上那个男生后，易尘停止了前往中楼的脚步，嘴里似乎嘟嚷了一句：“切，跑回来了吗？”

此时各楼道里传出嘈杂声，在一楼聚集的人们都上来了，但离休息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左右，相当于这次跳舞刚开始就结束了。

“下次，别被我抓住。”易尘回过头，瞪着眼对那个男生背影说道。

那个男生并没有回应，而是比出大拇指，然后狠狠朝下。这两者间毫无疑问在激发出火花，但同时也随易尘的叹息而消失。

“回去上课吧，二晚要打铃了，注意周围吧。我想……已经发生点事了。”易尘说这句话时，语气是何等沉重，简直就像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样，更是对一些无法改变的感到无奈。

同往常一般寂静的二晚自习，却又有细微的不同。所有人都低着头，这导致抬头看向他人的我是如此鹤立鸡群，而抽屉中透出的微弱光芒又表示他们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般平静。

我突然想到……连忙点开了被我设置为不常用群中的班级群，被刷屏了。

一张男女相拥的图片。很模糊，细节看不清，但嘴部被放大了，毫无疑问是在亲吻。

而图片底下的评论……不得不令人感到叹息，尽是侮辱晦涩的话语。

不符合学生身份的话语接连出屏幕底端弹出，而教室中所谓平静的气氛，其实是暗流涌动。

丧失道德基准的人群，对他们又能有什么期待呢？他们只是好事的群众而非当事人，而且就算是当事人，可能也是不以为然的吧。无可奈何，当人们为错误的事情欢呼的时候，就已经是无药可救了。又或许他们并非不知道什么是错误，而是更加恶劣的随大众……

啊啊，所以我才讨厌人群、团体，这般被他人引导而被迫贬低自身的话，我更愿意独善其身，被当作怪人风评被害也无所谓。

看着不断下刷的信息记录，明明只是一般的文字与图片表情包，却蕴含着没有任何恶意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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