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寒冷的东风吹过,她随着秋千在风里轻轻摇晃。离她有一段距离,一群小孩在嬉戏着。
“喂喂喂,听说了吗?看那个新来的,她的妈妈是个魔女哟。”
一个小孩指着她,小声地对其他小孩子们说。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听我们院长这么说的。”
“那她身上岂不是有魔女之血!”
“魔女之血?那是什么?”
“我知道!我们老师说过那是有诅咒的东西,要是有人碰到了就会死掉。”
“这也太可怕了,我们快离她远点!”
小孩子们闹哄哄的离开了,唯有一个女孩有些迟疑地看着她,似乎想要和她说说话。可是已经走开的孩子们注意到那个女孩没有跟上来,于是其中一个和女孩玩得比较好的女生问道:
“怎么了,沐晴悦,你还在看什么,走了啦!”
“哦,好……”
叫沐晴悦的女孩点了点头,跟着其他孩子离开了,离开前还回头看了她好几次。
临近黄昏,她又独自一个人在秋千上坐了一下午。马上就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但她依旧迟迟不动,没有人会来喊她回家吃饭,她自己似乎也对此无动于衷。但是今天却不同了。
“你,你好!”
很近,亲切又好听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稍稍被吓了一跳,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女孩子微笑着看着她。看到她抬起头后,女孩又轻轻挥了挥手,像在给她打招呼。
“快到吃晚餐的时间了,你难道不去吃吗?”
她很难想到居然会有人向她打招呼,即使在此刻她也相信着对方不是在向自己说话,可是周围的确什么人也没有,就连动物也没有一只。
“你听到了吗?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吃晚餐吗?”
对方似乎还在邀请她一起吃晚餐,这种情况很难出现,或者说此前从来就没有过,因此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她以摇了摇头作为回答。
“这样哦,我看你在秋千上坐了好久,是想要玩秋千吗?要不我们一起玩吧!”
她刚想拒绝,但是对方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轻轻地推起她坐上的秋千。这个状况下,她也不好再拒绝对方。她随着秋千轻轻摇晃,一起一伏,风轻轻吹到她的脸上,有些凉爽。
“我要用力啰!”
对方突然说道。
“等……(一下)”
她还没能说出话,对方已经用力将她推了起来,当她的脚远离地面后,她的双手死死地抓住手中的绳索,因为害怕摔落,她的表情僵硬,差点失声尖叫。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会如此紧张,对不起!”
事后,对方向她道了歉,看着对方低着头面对着自己,她伸出手来,但是没一下又缩回来了。
“没……没事。”
“真的吗?”
对方抬起头。
“嗯。”
“太好了!”
对方突然就抱住了她,那一瞬间她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想躲开,但却没能成功。她恍惚地看着对方,不知不觉就开始想,真的好久了,好久也没人这样抱过自己了,怀抱,真的好温暖。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突然就问。
“苏晓凛。”
“你好,苏晓凛,我叫沐晴悦。我们做朋友吧!”
沐晴悦放开她,微笑着对她说。
面对沐晴悦的请求,她低下头,用很小声的声音说着:
“这样真的好吗?我可是魔女的孩子,大家都离我远远的,你要是离我太近了也会被同伴们排斥的。”
“没事,我会和其它人说好的,我们一起陪你玩。”
她摇了摇头。
“我的血,有诅咒……”
“没事,只要不碰到不就行了?”
“万一我……”
“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望着沐晴悦那认真的眼神,她没有再拒绝,其实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想法,拥有个好朋友的愿望,不,应该是奢望。
“好……”
她点了点头。
“太好了!”
沐晴悦高兴地跳了起来。
沐晴悦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微笑着说道:
“我们走吧!”
“去哪?”
“去外面啊,现在值班人员都在吃饭,我们可以很安全地溜出去玩。”
“可是我们才……”
她还没有说出口,沐晴悦拉着她的手向外跑去。看着对方那激动的神情,她不再想打搅对方的兴致,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自己则跟在对方的身后走。
以后每一天的黄昏,都会有两个女孩手拉着手离开;又在当天的夜里,她们又手拉着手回来。
……
火,无边无际的火,除了火还是火。
“沐晴悦,你在哪儿?”
苏晓凛在火场中穿梭着,她一边跑一边搜索着四周,看是否有沐晴悦的身影。即使浓烟刺激着她的咽喉,即使火焰灼伤了她的皮肤,她也依旧不停地向前跑。因为在这里,沐晴悦是唯一一个给过她温暖的,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意义的,她的救命恩人啊。
“沐晴悦,咳咳……你在哪?咳……”
她穿过一片烈火,终于抵达了沐晴悦的寝室门口。大火毫无征兆地燃起,来不及逃跑的沐晴悦很有可能被困在里面,虽然平时的沐晴悦看上去大大咧咧很靠谱,但苏晓凛知道,沐晴悦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孩,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躲在墙角里发抖吧。但是不要怕,苏晓凛来救你了!
她用力推开了房间的门,里面早已经被烈火包围,各式各样的家具都已经被火焰烧得破烂不堪。
“沐晴悦,你在吗?”
她大声喊道,一边不停地向房间深处走着,一边四处打量着房间里的某一个角落。
“咔嚓!”
一阵不妙的声响从头上传来,苏晓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块巨大且沉重的石块突然塌落,将她的身子压在下面,剧痛差点让她失去意识,好在她那顽强的意志还在一直支撑着她的身体。
她想让她的身子从石块下爬出来,但她的右腿无论如何也不能拉出来,看来是被卡住了。
“沐晴悦!”
她用力大喊。
没想到她会死的这么早,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不长,但她还是想再多陪自己的朋友玩玩。果然,人是一种贪婪的东西呢,一旦从哪里得到了什么好处,就会想要更多。
“沐晴悦……”
或许沐晴悦她已经安全逃脱了呢,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想起自己这么一个朋友呢?会吧……也许……
火焰不断在苏晓凛的身上扫着,但她似乎感觉痛苦就要消失了,自己这是要死了吗?她缓缓闭上双眼。
“苏晓凛,苏晓凛,你在吗?”
熟悉的声音在她不远处传来,她猛地睁开双眼,想确认对方的位置,也想确认对方的安全,可是他的视线里全是火焰,抬起头也无济于事,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
“苏晓凛,苏……啊!!!”
她听到了对方的惨叫,她瞪大了双眼,她不知道沐晴悦那里发生了什么,不管怎么说冲入火场是件很危险的事,她可不希望沐晴悦出什么事故。如果她还能发出声音,她一定会让沐晴悦赶快离开。
她用尽力气想让自己挺起身子,即使自己的腿被石板割伤,他忍着疼痛,想让自己起身。
“你放开我!苏晓凛,苏晓凛!”
苏晓凛看到了,隔着火焰,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粗壮的男子,他双手将沐晴悦锁住,让沐晴悦不能再走一步。
“这可不行哦,圣上大人,冒死闯进火场这种事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苏晓凛听到那个男人在说。
“我才不是什么圣上大人,我求求你,救救我的朋友,求求你!”
苏晓凛听到沐晴悦在乞求。
“朋友?哦,您说的是那个困在火堆里魔女啊,没想到圣上大人居然会和污秽的魔女做朋友,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啊……不过呢,就让她烧死在火堆里吧,这样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不要,不要!”
沐晴悦大喊着,苏晓凛注意到了她眼角的泪。
没想到,在苏晓凛的生命中,还有人愿意为她流泪。够了够了,她已经得到足够多了,她想现在只要沐晴悦能够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苏晓凛张了张嘴,无声地对对沐晴悦说着,再见,还有——谢谢你。
“晓凛……”
苏晓凛的眼皮实在重到不行,她真的撑不住了,慢慢地闭上双眼。
“对不起,晓凛,我说到没做到,明明说了要保护你的……”
最后的声音传进她的脑海里。
不要道歉了,因为我没有怪你啊,相反,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才没有这么快乐的时光呢。
可惜这句话已经说不了……
苏晓凛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她和另一个女孩坐在一条小溪前,坐在一棵大树下,两人指着天上的繁星面对面笑着。夜里有蛙声也有蝉鸣,还有“咕咕”的猫头鹰飞着。另外还有,女孩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甜点,两人一人一半幸福地品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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