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念想

看着伊勒那始料未及下的惊愕，迷梦羊咧嘴一笑，“我不会杀您的，猎者大人。”

紧接着，他骤然发力，将伊勒狠狠砸入地面！

“但这星闪，我得向您讨来一用了。”迷梦羊掂了掂手里的剑，接着抬头看向正专注于施展法术的乌乌。“女巫之耻，女巫之耻呀……”

他摇头叹息，然后猛地掷出了手中的剑！

星闪化作一抹紫色光影，在雷电的缭绕下，以不可阻挡的奔袭之势，瞬间洞穿了乌乌的心脏！

这次，她真的无处可逃了！

乌乌吐出一大口鲜血，她的生命力开始急速衰减，眼前世界的一切彩色渐渐模糊，但她嘴中的咒语却始终未停！

“烦人的碎屑。”看她贼心不死，被彻底激怒的迷梦羊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接着低声咒骂道。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已然消失，下一个瞬间，便来到了乌乌身后！

他毫不犹豫的拔出了乌乌心口上的利剑，不顾喷溅的鲜血，再度举剑，准备一剑斩下她的头颅！

然而，就在他的剑锋即将碰触到乌乌的脖颈之时，星闪突然凭空消失了！不止是星闪，他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在逐渐变得模糊、虚幻……

“你输了……”乌乌强忍着剧痛，艰难地扭头看向身后的迷梦羊，露出一个凄惨而又得意的笑容。

迷梦羊眯起瞳孔，冷哼一声，并未作答。

很快，女巫魔境便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彻底消散。

“呼，差点死掉……”乌乌摸着完好的胸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严格意义上来说，女巫魔境算是个具有独立空间的幻境。魔境中虽然保留了各种感知感觉，但是并不会真正受到伤害。不过，偶尔会造成死亡——因为意识受到的刺激，会反馈到处在现实世界的肉体上，所以过于剧烈的刺激会导致中术者急性心肌梗死。

当然，这种情况实属罕见。只做特例说明。

“死而复生者，还怕再死一次吗？”迷梦羊神情轻蔑的冷笑道。

“死过，才懂得畏惧。”乌乌转身看去，回到现实世界的迷梦羊已经褪去了四肢，重新变成了一具会说话的标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威胁降低了。他拥有无法撼动的坚定意志，在他的意志面前，虚也可以为实。

“您没事吧，猎者大人。”乌乌捡起星闪，递给了正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伊勒。

“没事，谢谢。”伊勒把长剑丢在地上，一边擦拭脸上的灰尘，一边说道。“现在回来了，赶紧开始女巫血契的最后一步吧。”

眼见自己竭力阻止的话题，又被重新提及，迷梦羊却意外地保持了沉默。他咕噜咕噜的转动着两颗大眼珠子，看了看伊勒，又看了看乌乌，然后砸吧砸吧嘴，开始回味起新鲜玉米杆那特有的香气。

乌乌心里很清楚，为什么先前火气冲天的迷梦羊会突然安静下来。她同样清楚，尽管自己花了很多心思来动手脚，但最终的选择始终都捏在那位素昧平生的猎者大人身上。她深知自己只有万分之一的胜算，但她还是想试试——就算无法获得自由，至少自己为之抗争过。哪怕是以死做代价。

“咳咳，”乌乌清了清嗓子，强压下心底纷杂的心绪，“猎者大人，基于义务和规则，我必须把血契的所有内容认真、如实的告诉你一遍。不然，就算您愿意，契约也无法生效。”

伊勒点头，表示自己会认真听。

“女巫血契会让猎者与女巫的命运彻底牵连在一起。简而言之，猎者可以获得女巫的一切拥有之物；而女巫的生命与自由将彻底依托于猎者。换句话说，猎者生，则女巫生，猎者死，则女巫死。如果猎者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特定的炼狱级任务，那这名女巫将获得完全的、彻底的自由。”

“您看过我们的幻梦，也知道我们是在为谁服务。虽然，藉由吾皇的恩赐，我们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和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但……不是所有女巫都喜欢这些的。您或许会觉得我过于贪心，但这一切的命运并非是由我决定的。如果可以，我还蛮想做个自由自在的普通人的。”

说到这，乌乌撇了撇嘴。

“普通人？”迷梦羊忽然嗤笑一声，讥讽道。“没有任何力量，只能任由他人宰割的普通人？繁重的赋税、难耐的贫穷、卑微的工作，一块干硬的面包、一杯发馊的葡萄酒，偶尔会有块又柴又臭的牛肉，新年之际或许能添只火鸡；每当你想起收税人腰间的那把金柄长剑，心底就止不住的害怕和羡慕，害怕它不知何时会刺向自己，羡慕那夺目耀眼的金质纹路，做梦时偶尔会听到自己握起那把剑时发痴癫狂的笑声。这就是你每天的生活，日复一日，望不到头的普通人的生活！它们就像枷锁，紧扼着你的咽喉，堵塞着你的思想，让你在平庸中失望，失望中堕落，堕落中绝望，直至在他人，乃至子女那冷漠的目光中凄惨死去！或许，连遗体都得不到安葬！”

“乌乌，你一如千年前刚重生时那般天真纯洁。欲望、杀戮、悲剧……种种世间一切黑暗之物都没能在你的心灵留下一丝一毫的污浊，这是为女巫之大忌！也是我教导无方的过错！”

迷梦羊稍作停顿，重重叹息：“或许，与你而言，自由才是真正的归宿。”

“但是，”他话锋一转，脸上随之闪过一抹戏谑。“这还要看猎者的意思……”

“猎者大人，”迷梦羊揽过话题，继续说道。“事实上，每一任猎者都要与某一位女巫签订女巫血契。除了极个别的情况，绝大多数猎者都完成了契约要求，更有甚者，抛下了猎者之大任不顾，带着心仪的女巫私奔，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性——幸福生活。不过，没有哪位猎者像你一样，新手村还没出就碰到了个爱捣蛋的不良女巫。”

“请教个问题，”伊勒忽然举手示意，“‘获得女巫的一切拥有之物’，这句话的意思可不可以理解为，跟我签订签约的女巫的等级越高、财富越多，那我获得的收益就越高？”

此话一出，乌乌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迷梦羊的大嘴则是不受控制的咧了起来。他很想笑，但忍住了，“啊，盲生，你发现了华点！没错，这份契约最最核心的内容就在这里了！如果你发现钱包扁了，装备坏了，等级上不去了，那就去找一位天启境界的超位女巫，抓住她的裙角，大喊一声：‘富婆，我不想努力了！’那你就啥都有了。”

“有一说一，”伊勒打了个响指。“听起来还蛮诱人的。不过，我觉得，富婆这东西是相对而言的。乌乌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富婆！”

说着，伊勒根据迷梦羊的提示，一把抓起乌乌的裙角，大声道：“富婆，我不想努力了！”

“好吧，开玩笑的，”伊勒松开手，正色道。“我没有嫌弃您的意思，更何况，我还欠您个人情呢。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

“真的？”变化来得太快，乌乌下意识的皱紧眉头，反问道。“我可是没什么前途，没什么财富的下位女巫啊。”

“在我这个启蒙者眼里，你就是大大的前途，”伊勒认真道。“而且，1+1也不总是等于2的嘛。”

“说不定等于0。”迷梦羊插话道。

伊勒无视了迷梦羊，继续道：“要怎么完成最后一步？”

乌乌刚欲说话，神情却猛的一僵。她急忙低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正在渐渐石化！

“喔，真正的审判降临了。”迷梦羊打了个哈欠，神情懒散的说道。“故意插了几句话，你们就被我带偏了，真是有够单纯。都说反派死于话多，你这主角咋话也这么多呢？召你过来，又不是让你当嘴炮王，用嘴感化敌人的。”

“赶紧完成契约！”伊勒急忙道。

“好……好的，”在真正的惩罚面前，年纪尚幼的乌乌根本无法保持平静。她竭力抑制住恐惧，接着咬破手指，慌乱无措地伊勒的胸口画起术阵。

尽管她的动作很快，但石化的速度更快！仅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膝盖！可是，正当石化漫过臀部，准备继续往上侵袭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住了！

伊勒偷瞄了一眼迷梦羊，但它正呼呼大睡。

术阵虽小，却异常复杂。乌乌用了约莫五分钟才画好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契约阵。她急忙开始咏唱咒语，与此同时，被遏止的石化重新恢复了侵蚀！但它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好了！”乌乌慌慌忙忙，颤抖个不停。“以，以吾皇之名，您，您愿意自今，今日起，与下位女巫·乌乌签，签订生死血契吗？”

“我愿意！”伊勒立刻说道。

然而，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好转！漫过乌乌胸口的石化，并没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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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应该是全部二合一章节了。如果字数比较多，会分多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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