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萨斯咬着毛巾,冬日里额角沁满了汗水,刚取出子弹的脚踝已经上好了药,正在一圈圈地打着绷带。疼痛是难忍的,可心中的追求在逼着她加快着速度。现在的她一刻都等不及了,她要尽快完成最后的复仇,回到哥哥的身边。为了让伤脚仍能够继续支持她活动,她每一圈绷带都打的很紧,双手每一用力,面颊就因痛苦而抽动一次。
处理好了伤口,德克萨斯环顾了周围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又回到了这座棺材一样的屋子里,这间属于拉普兰德的房间,她在这里度过了半年时光,感觉却像是度过了一生般漫长。
来的时候,这里是那么简洁。离开的时候这里依旧简单的只有必需品,毫无生活气息。可这里好歹曾有人存在过,如今,当自己也离去后,只怕就将再也不会有人愿意留在此地了,这间屋子也就成了真正的死地。
最后抚摸了下这张柔软的小床,自打她来到这里,这里唯一舒适的地方就被拉普朗德让给了自己。此刻很自然地便想起了她,德克萨斯不禁一阵唏嘘,心中默叹道:“别想她了,毕竟,她杀了伽罗姐还有父亲。无论你对她怀着怎样的感情,这都是你们必然的结局,这便是宿命。”叹着叹着,泪滴便打在了床单上。
午夜梅罗文加的车队停在了城堡前,他走下车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巢穴,这时突然从四面八方射来的金色剑刃,瞬间团灭了他的手下。在一片嘈杂的金属声,哀嚎声过后,风雪中浮现出一窈窕倩影。
梅罗文加叹道:“你该等伤好了再来的。”
“杀你的话,这样就足够了!”德克萨斯厉声道。
“也是,你也并不依赖速度。”梅罗文加淡然地吸了口烟袋,弹了弹烟杆中的烟灰。
就在此时,德克萨斯身周凝结的新的剑刃便朝他席卷而来,剑身划破夜空,剑尖刺碎雪花。在即将贯穿梅罗文加的身体时,忽然狂风大作,天地失色,德克萨斯被一阵气浪拍击着在雪地上滑行了数丈远。等站稳之后,才看清前方,一人,一剑,正朝她走来。
人是梅罗文加,剑是。。。。。。。。他手中的烟杆?!但此刻却被碧蓝色的光膜笼罩成了一柄剑的模样。这也是一把由纯源石能量构成的剑刃,可强度却远超自己,那些散落在身周的断裂的金色剑身便说明了一切。
刚刚他只是挥了一剑,威力就如此巨大么?德克萨斯简直不敢相信,她曾经一直以为梅罗文加只是个靠脑子的领袖,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低估他了。
“我的那位维多利亚留学时代的挚友曾告诫过我,永远也不要低估自己的对手,不然你付出的代价将是死亡。当然了,这次你并不会死,我的给你上的这堂课是免费的。”风雪中,握剑的梅罗文加嘴角始终挂着优雅的微笑。
再次醒来时,德克萨斯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蓝色天鹅绒铺就的大床上,床柔软的就像浮在海面上一样,令人担心一不小心就会永远地陷进去。她依稀记得自己最终不敌梅罗文加,被对方的源石技艺击晕后,应该就被带到了这里。而梅罗文加就在面前的酒柜前倒酒,他只穿了件宽松的睡袍,显得异常轻松。
德克萨斯立刻开始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时传来了梅罗文加的声音:“放心吧,我做那种事时不喜欢对方昏迷不醒,那样美好的事情,需要互动才有意思,你觉得呢?”说着,他拿着两杯酒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并递给了德克萨斯一杯。
德克萨斯拿起酒杯就押了一口,“你也不怕我在酒里下药?”梅罗文加问道。
“有这个必要么?”德克萨斯冷笑道。
“说的也是。哦,对了,你的剑就在那里。”梅罗文加指了指靠在角落里,被源石力场禁锢起来的一对金色源石剑。“不过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蠢到要去拿的对吧。”
当然不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若是没有特殊的钥匙,是绝对无法把剑从里面取出来的。
他又微笑道:“我对你的源石技艺还是有所了解的,释放的前提是接触过剑柄里的源石,释放后,即便人剑分离,凝聚的剑刃也可以持续一定时间,不过极限也超不过一刻钟。我讲的没错吧?”
“哼,你了解的倒是比我还清楚。”德克萨斯闷哼道,没有了源石剑,以她现在的基础战斗能力,远不能跟梅罗文加这样的高手抗衡,这也是为何他可以这般有恃无恐。
梅罗文加摇晃着酒杯得意道:“终于可以同你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了,现在你报了仇,我也除掉了心腹大患,为我们愉快的合作干个杯吧。”
可德克萨斯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后者只得尴尬地独饮。
“早知道你有这般身手,我也许应该先联合拉普兰德除掉你。”德克萨斯不甘道。
“可你没有,因为你觉得我更好对付,这便是隐藏实力的好处。”梅罗文加微笑着回道。
“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赢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德克萨斯苦笑道。
“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有你。”话语中,梅罗文加凝视她的眼中透着露骨的欲望。
德克萨斯躲开了他的视线,沉吟道:“你之所以现在除掉拉普兰德,是因为所有的强敌都已除掉,她已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我在想,假如我现在答应了你,日后,你玩够了,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子嗣,那我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我的结局会不会跟拉普兰德一样,甚至比她还要悲惨?”
梅罗文加轻柔地抚摸着她绝美的脸庞,柔声道:“亲爱的,你不是拉普兰德,她只会杀人,而你还拥有着头脑。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会让自己时刻都拥有利用的价值。”
说到拉普兰德,德克萨斯忽然就有种莫名的感伤,哀声问道:“你跟拉普兰德接触的时间更长,你觉得她一直这样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问题,梅罗文加沉思良久,才应道:“我也不知道。”
“哦?连你也不知道么?”这回答显然也出乎了德克萨斯的预料。
“人性是相通的,大多数人的追求都大同小异。然而唯独拉普兰德,我始终看不出她到底想要什么。期初她背叛家族来到了Inferno,我以为她为的是地位,然而在完成了几次漂亮的任务后,她却拒绝了我的晋升。我便以为她总应该是为了钱吧,可是无论我给了她多少,都没见她怎么花过,除了最低限度的生活所需,她没有任何开支,甚至连自己的矿石病都不去治疗。”梅罗文加越讲越激动,仿佛是在面对着一个巨大的课题。
“那她便只是喜欢杀人!这就是为何她杀人的手段总是那么残忍。或许她就是个疯子,一个嗜杀的疯子!”德克萨斯切齿道。
谁知她一讲到这里,梅罗文加的眼中竟流露出一股本能的恐惧,声音都颤抖道:“没错,她是个疯子,但却绝对不喜欢杀人。”
“你说什么?”德克萨斯失声道。拉普兰德竟然不喜欢杀人!?这怎么可能?!这个没有人愿意死在她剑下的家伙!这个能把人做成千层酥的家伙!这个连小女孩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的家伙!居然不喜欢杀人!!!这只怕是德克萨斯此生听过的最滑稽的笑话了。
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梅罗文加叹道:“我明白你肯定以为我在说笑,这件事要是讲给这条街上的任何一个人听,他们都会以为我也同拉普兰德一样疯了。可事实是在她参与的一次重大的任务中,我也亲自出马了。任务完成的很顺利,拉普兰德成功杀掉了目标。然而就在收尾时,我正巧发现了躲在阴暗处的她,居然在难过的呕吐!脸上带着的是无比厌恶的神情。这引起了我的注意,为了确认这不是她偶尔吃坏了肚子,我又秘密跟踪了她几次。发现她每次杀完人后都会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呕吐着。每次一想到这件事,都令我毛骨悚然。”
说着,他便望向德克萨斯道:“你最近一直都在跟她一起任务,这件事情你居然不知道么?”
“我。。。。。。。。。”德克萨斯刚想反驳,可仔细一回想,拉普兰德确实会在任务后,以各种借口消失一小段时间,难道那时她都在。。。。。。。。。
一股同病相怜的悲哀由德克萨斯的心底升起,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拉普兰德,原来你也同我一样,都在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她回想起了之前同拉普兰德一起生活的种种温馨,一起任务时的相互依靠,因为一个小女孩而互相拔剑,以及自己亲手刺穿了她的心脏。。。。。。。。。。
拉普兰德你告诉我!我们到底在为何而厮杀啊?!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无论我们如何抗争,最终都只不过是强者手中的工具而已,用完了就被毫不犹豫的丢弃。你与我,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
梅罗文加轻轻地拭去她的泪痕,微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别总想不开心的事情了。”
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德克萨斯已被他抓着双手按在了柔软的床榻上,然而她却无动于衷。
“吼哦,不反抗么?”梅罗文加到显得有些意外。
“我倦了,只要你能兑现你的诺言,助我复兴德克萨斯家族,我会努力成为一个一直对你有用的人。”这便是她的回复,脸上挂着认命的表情,眼角却不争气地溢出了泪水,纤指死死地攥着,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她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抗拒,强烈地抗拒着,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生活。
因为形势所迫,总要妥协,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明明身边的人令自己无比厌恶,却因为没有别的出路,而不得不勉强与其在一起。然而你却怨不了任何人,只能憎恨弱小的自己。
身上的人已经开始脱去衣服,她闭上眼睛,只愿一切早点过去。
然而一切还没开始,便已结束。随着剑刃刺入肉体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她曾经厌恶的气味,现在闻起来却又感觉那么的好。
刺入梅罗文加胸膛与咽喉的长剑已拔出,他将死的躯体还被凶手一脚踹到了一边。是拉普兰德,她从屋顶的排风管道处降临,脸上依旧挂着那令人讨厌的微笑,又一脚踩爆了梅罗文加的下体,狂笑道:“啊哈哈哈!呦!老大!我打搅你的好事了!”
梅罗文加双眼暴突,已然丧命,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已死之人干掉。
“我早就知道你想干掉我了!像我这样的背叛者,你怎么可能用的放心呢?”拉普兰德眉飞色舞地冲着梅罗文加的尸体讲述着,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到,“所以我一早就做了准备,找了个仇人家的女孩培养。试问这种借刀杀人的好机会,你怎么可能放过呢?但是你忘记了,她可是我调教出来的。第一次给她讲人身上的致命部位时,我就强调了心脏的位置。第一次的记忆永远都是那么重要,此后她的每次刺杀都深受影响。但是我天生体异,心脏在另一侧。哈哈哈!没想到吧!当时你也在场,一定以为我已经死定了吧!你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我早已发觉你的本事了。要不是以为我死了,像你这么谨慎的人又怎会露出破绽!。。。。。。。。。。”她一边说,还一边在尸体上补着刀,转眼尸身便已血肉模糊。
“啊哈哈哈,难得他的那位挚友还曾告诫过他,永远也不要低估自己的对手。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你啊,还以为你只会杀人而已,拉普兰德。”德克萨斯也笑了,笑声中却透着一股凄凉。
拉普兰德轻轻托起了她尖俏的下巴,嘴角勾起了一抹残酷,道:“你不说话我都快把你给忘了,对了,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把你捅我的那一刀还上呢?”说着,仍淌着血的剑尖便顶在了她坚挺的胸口上。
德克萨斯却敞开了胸怀,一脸解脱地微笑道:“那还犹豫什么呢,来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拉普兰德凝视着她良久,忽然兴趣索然地放开了她,将长剑收在了腰间。
德克萨斯哑然道:“为什么?”
“你充其量只是一把杀人的剑而已,我要杀的应该是握剑的那个人。”一句话令德克萨斯感慨万千,想起来自己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可却做不到她这般大气。
“我曾以为咱们的故事是场悲剧,现在看来,却是场喜剧。”德克萨斯惨笑道。
“怎么说?”
她又接着道:“原以为这是场相互取暖,彼此生情,却不得不互相杀戮的悲剧。等真相大白后才发现,这只是段满是阴谋与算计的利用罢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捅了你一刀,你帮我杀了仇人,咱们两清了。”
拉普兰德走到了墙角,剑柄一点就破坏了源石力场,将禁锢其中的源石剑递给了德克萨斯,道:“拿上你的剑走吧,毕竟是我培养的徒弟,死在梅罗文加手里还行,要是挂在外面那些小喽喽手里可就太丢人了。”
讲完她便又爬回了排风管道,可谁知德克萨斯竟也跟在了她的后面。
“喂!又想在我背后捅刀了么?”拉普兰德不满道。
“我已经说过咱们两清了,就不会再对你出手了。你要信不过我,可以拿上我的剑。”德克萨斯竟真的将长剑递了过去。
“哼,你说的话倒还算数,毕竟上次说当仇敌就当仇敌。上次我不信,吃了大亏!这次我信了,跟上吧!”说罢,扭身便继续向前爬。
两人便沿着这条复杂而没有尽头的通道,向着那自由的天空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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