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歌

固态的饼干硬硬的有些干涩，摇了摇水壶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韦伯递过他的水壶，不过被我拒绝了，不太喜欢酒的味道，干涩的又辣辣的，从喉咙咽下总会有种难受的感觉。他笑着说了声小鬼后便继续将酒往口里灌，在喝完之后便拿起一根被压扁的香烟抽了起来，如果换做是平常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在生日时可以任性的要着礼物，生病时也可以尽情的撒娇，还有在临死前想要满足各种心愿。而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要个妞啊。”韦伯的口里吐出阵阵烟圈，在所有人里他看上去是最为冷静的一个，可能是因为他的年纪最大吧，面对这样的事早已做好了准备。而此刻我的心情则像一团乱麻，各种感情牵扯在一起，内心很是烦躁。

接到命令是前一天的事，部队的指挥官这么跟我们说着，为了引来敌人的注意确保大部队的行进，需要我们当做诱饵，部队会在前方的一个小镇与我们会合，等甩开敌人后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所有人都明白这话里的含义，让仅仅不到二十人的小队去引开敌人的注意力，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找死，更不用说甩开敌人的追击了，简单点我们被抛弃了，为了让其他人存活我们必须去死，指挥官以任务危险为由，在作战开始的前一个晚上，询问我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韦伯的烟酒就是在那时得到的，而我仅仅只要了一张纸和笔而已。

“现在写了也没人给你送咯。”

“我知道......”犹豫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笔，一想到这封信是写给温莉的，颤抖的双手怎么也无法划动，是在害怕吗？或许是吧。

离开的那天是个落雪的季节，微微的寒风带着细细的雪花铺在村头的石路上，踩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音，不远处的房屋上冒着青烟，缺少了鸟儿的清晨显得格外寂寥，有早起的老人看到了我，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后便落寞的走开了，或许在我走后不久，大家就会发现威尔不在了吧，这样也好，如果有他们在身边，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定决心，一个人都没有告诉，就这样离开吧。

看了看身后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它还是一样苍老寂寥，没有高耸的大楼，没有宽阔的马路，夜晚降临的时候甚至连路灯都没有，虽然一无所有，但我最美好的回忆，与最爱的人都在这里，所以为了保护他们我只有选择离去。也许是在冷风中待的太久，鼻子酸酸的，提了提背包的背带，朝着前方迈出了毅然的脚步。

“威尔！”背后传来的声音像绳索一样，让本该迈出的脚又重新踏了回来，那是一位有着栗色长发的女孩，她喘着气一步一步朝我跑来。

“温莉......为什么......”她是我最想见到的人，也是最不想见到的人，如果看到她我的内心会被动摇，如果她挽留我可能会放弃，如果她说要我跟她在一起我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切，所以啊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啊，我好不容易做的决定......

我得逃离，可身体却僵硬的无法行动，直到她来到我的面前。温莉微喘着，呼出口的气体与落雪融为一体，她微红的脸上固执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我，有些埋怨也有些气愤，让我不自觉的别开了脸。

“你准备就这么走吗？”

“……”语气里充满责备，面对着温莉的质问我无话可说，只是紧咬着嘴唇，好让自己的内心不会松懈。见我无言，温莉便放弃了追问，一直藏在身后的手又重回到了胸前，低着头的我感受到了身体传来的温暖，那是毛茸茸又有些刺皮肤的感觉，定睛一看一个灰色的手织围脖包裹着我的肌肤。

“笨蛋，这么冷的天还穿这么少，要是感冒了怎么办啊，你可以平平安安的啊。”

“温莉......”那双为我戴上围脖的手，被风吹的干裂通红，她拉着围脖摆角迟迟不肯松开，就像怕失去玩具的孩子一样。我稍稍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她的脸颊，那疲惫的瞳孔里布满血丝，红肿的双眼微微搭着，她的鼻梁也泛着红色，鼻涕挂在上面都没有察觉，身子颤抖着，像是冷又像是在忍耐着，内心一紧手便无力的垂下。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啊，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不是吗？”

“我......”

“这种时候就别犹豫了，应该笑着说着我一定会保护给你看的，不论是国家还是土地，因为是威尔所以你一定可以的！”

“温莉......”

“诶？我干嘛要哭啊，讨厌，我才不是舍不得你呢，真的是，这是熬夜的结果啦，你别误会！”她蹩脚的擦拭着滑落的泪水，语气却逐渐沉沦下去。触摸着毛线纤维带来的温暖，一股冲动涌了出来，双手将温莉拉入怀中，用力的抱着她，感受到了她的动摇，她呼出的气体在耳边环绕。

“你在干什么啊......”

“只是想抱抱你而已。”

“这种事情要等回来才能做啦。”

“回来......”我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一旦去了战场所有的未来都成为了空谈，我不敢向她保证，不敢去说那仅存在于幻想中美好的未来，如果它无法实现那仅存的希望不也没有了吗。

我就这样一直抱着温莉，她没有反抗，只是安静的靠在我的怀里。飘落下来的雪堆在我们身上，寒冷的风让两人的心情逐渐平静，然后温莉的声音传到了耳里。

“我喜欢你。”

……

……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地下室里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我早早的起来发现温莉不见了踪影，顺着爬梯走到外面，微微吐白的天空几只不知名的飞鸟从头顶飞过，四周还是充满着一股烧焦的气味，顺着风声，少女的歌声传入到了耳里，循着声音走去，在昨晚那废墟里温莉正坐在那里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轻声歌唱着。

“落夜纷飞雨，池塘花语音，孤村小巷里，何寻离人心，吾心仅存孤寂，盼君归于诺言期，一城一池一语里，固守至终期......”

那是未曾听过的歌谣，让人觉得寂寥也徒增了几分凄凉，我悄悄的走到了温莉身后，她似乎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歌声便戛然而止。

“我觉得唱的不错哦。”

“谢谢，不过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歌，只是小时候听多了便会偶尔唱两句。”

“是吗。”温莉的目光至始至终都看向前方，就像是在期待什么似得。

“他跟我说让我等他回来，便会告诉我。”

“什么？”我疑惑的问着，对于温莉突然说出的话语而感到摸不着头脑。

“威尔离开时我跟他表白了，他是这么回复我的。”

“这样啊……”我似乎能理解温莉固执的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所以你今天要走了吗？”

“嗯……洁儿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吧。”

“是吗，那么该说再见了呢，希望你能跟那个洁儿快点在一起。”

“你也是，希望威尔能够早点回来。”虽然只不过是形式上的话，但我的内心确实是如此期望的，温莉听了我的话露出了淡淡的笑。

“但愿吧。”

在与温莉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我便与她告别，按着温莉所给的指示我朝着城市走去，那里则相对要安全的多，穿过烧焦的田野，朝着树林走去，只要一直走就会来到马路边，说不定在那里会有车愿意载我一程。

“喂，你小子要去哪啊？”

“洁儿！”洁儿坐在树枝上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着我，就跟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一样。

“昨天跟别的女孩在一起开心吗？”

“诶..... ”她看见了，但是为什么那时候不来找我呢？

“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过来啊。”

“我才不会这么不识趣打扰男女之间的夜晚呢。”洁儿一跃而下，正好落入我的怀中，我就这么顺势被她推倒在地。

“开心吗？跟那个女的。”似坏笑又像是故意的，洁儿的手指在我唇上划动，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但被她捉弄这件事我早已习以为常。

“能用你的能力帮我个忙吗？”

“哦？明明一直反对我使用能力的你居然会摆脱我，真让我有些好奇呢。”

洁儿曾经对我说过她能将我的身体恢复正常，而且不需要我支付任何代价，但是我拒绝了，那是我自己的决定所造成的，就这么简单的依靠别人恢复正常这样太过狡猾了，不论怎么做我所失去的东西都不可能再挽回，擅自去改变收获到的也仅仅是空虚罢了，所以我只要维持这样就好了，也正是这样我一直反对洁儿使用能力，所以这次我主动提出她好奇也是应该的吧。

“威尔，这个人我想让你帮我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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