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无所想可远游

林纸凰刚想说话，云想闲自顾自地开始掐手指，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最后才一拍手恍然大悟：“还有这样的事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古人诚不欺我。”

云想闲起身，作揖行礼：“纸凰姑娘初次见面，小道有礼了。”

林纸凰翻了个白眼，但竟是躬身还礼后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外身而已，道身都算不上，在哪看到小道都不奇怪。”云想闲坐下，笑容宁静平和，“小道也就这点爱好了。”

林纸凰怔怔出神，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男人确实没有与任何人争过，却让独坐羽化山的老人感叹与此人同世，石碑上第二位就是最高了，并且名为白灵的体修并无意见，像是默许认了。

不过林凤金倒是不太服气，抽了个时间去三清殿打算比划比划，越过白灵的拳头直接登临天下第一，结果林纸凰还记得那天自己刚踏进三清殿的大门，就看到年轻道人正坐于蒲团之上面对自己，然后一挥袖就把自己拍飞了。

从北域荒州飞到了南域雍州，差点就到极南的鹊州。

没反应过来的林凤金全力御剑飞了半旬才重返荒洲中部群山中的那座无名小山，满身风尘才看到三清殿三个鎏金大字，以及站在门口的年轻道人。

于是再次被一袖扇回雍州，饶是一缕至纯杀意萦绕心间的林凤金都犯了怵，没有再去讨说法的胆子了，结果下一秒山河幻灭，景色突变，林凤金身处三清大殿中，眼前是三尊道家最高尊神与席地泡茶的云想闲，道人笑着邀请惊骇到极点的林凤金喝一杯茶聊一聊天再走。

那天云想闲主动开口，与林凤金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像是林凤金待得比较多的兖州风土人情，绝世剑修的本命剑品序之类的，最后相送林凤金出了山门才回。

离去的林凤金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春雨润物细无声，可惜用处还是不够大，不过林凤金将云想闲列入了能杀也不杀的那份名单里。

“你要不要算命啊，不算杵在这干啥啊？神经病！”

林纸凰眯起眼睛，身后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等了小会见林纸凰没出声也不动弹没忍住出声呵斥。

云想闲默不作声，摊位下的十指交叉。

帏帽下的倾世容颜神情不变，就在妇女想骂点狠的前林纸凰才侧身退到一旁，云想闲呼吸的节奏稍微慢了那么一点。

中年妇女嘴里嘟囔，倒也没有‘乘胜追击’，与云想闲面对面坐下，换上了一副快开花的笑脸：“云道长，咱家这脑袋饭后开始就昏昏沉沉的，一会冷一会热的，您能给看看吗？”

“王婶，小道说过很多次了，小道是算命的，真不是看病的，”云想闲颇为无奈，中年妇女笑着说顺带一下嘛。

云想闲拗不过，只好给中年妇女看过了手相，沉吟片刻才道：“不是什么大事，万不可再冷热同食了，最伤元气，药的话最好别吃，但如果实在难受得厉害，抓一副中性的镇痛药就行。”

中年妇女欢天喜地的道了谢，放下五枚铜钱离去，看起来是真的怕自己得了什么难治的大病。

收起铜钱的云想闲无奈地笑笑，问道：“纸凰姑娘在雍州有什么要办的事吗？”

林纸凰被这个称呼叫的浑身难受，轻声道：“你直接叫我林纸凰就行了，我现在住在开天宗，出来逛一逛散散心。”

云想闲点点头，突然一拍摊案站起，吓了林纸凰一跳：“纸凰姑娘...林纸凰，救我！”

林纸凰一头雾水，云想闲继续着急道：“宝光街上钱府的大小姐，前几日给我送来了一罐茶叶，结果里头下了药，我寻思着大概是想要我这个人了，我跑也跑不了多远，要是惹急了人家说不定直接把我抓回去了。”

云想闲摆手道：“我当下只是一具身外身，没有半点修为，要是林纸凰你不帮我，必要时候也只能以死明志了。”

云想闲眼神坚定，大义凛然，林纸凰哭笑不得，摇头道：“这也是一桩善缘啊，能被人家大小姐看上，不如你从了吧，反正你不也是在游戏人间吗。”

云想闲突然眼神空洞，指了指林纸凰身后，林纸凰回头去看，大抵是那位钱府的大小姐正迤迤然走来，浓妆艳抹，眉角含笑。

林纸凰一把抓住云想闲的手臂，两人化作白色流光冲出开天城，只剩下正值桃李年华的钱府大小姐不敢相信的愣在原地，两滴清泪跃出眼帘，良久后才滑落脸庞，喃喃询问，又像是自语：“云道长，就真有这么讨厌荣菊吗？”

出了开天城便算是正式踏上大越王朝的疆土，林纸凰带着云想闲出现在官道附近的一条僻静山路，收起帏帽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吓死个人，这吨位，是黑瞎子修炼成精吧。”

“是吧，真实坦克，不过钱小姐大概也不是自愿这样的，纸凰姑娘也不能仗着自己天生丽质就去看不起人家啊。”云想闲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开始说垃圾话。

“我看不起谁了...”林纸凰莫名其妙，但却发现自己生不起气来，要是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说这样的混账话，就该尝过世间最惨的几种死法了，不过出自云想闲之口林纸凰就心平气和的当做是朋友间的胡诌。

云想闲站直，发现自己比林纸凰高了半个头，笑着询问道：“现在怎么说，纸凰姑娘是打算一路南下穿过雍州和鹊州去最南边看海还是另有打算？”

林纸凰点点头说是这个打算，云想闲拍手笑道那不如我们同行吧，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林纸凰想了一会才点头道：“行，不过你能不能别恶心我，恶心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好，纸凰。”

“更恶心了...算了，走吧。”林纸凰简单回忆了一下，“一直往前走能路过光月湖，现在刚好是深秋，能看到湖中七月并立的景象，一路上顺带看一看风景，说起来应该租一辆马车的。”

“刚出门就走回头路不好，慢一点也无妨。”云想闲倒是无所谓。

于是古今第一倾注了大半心神的身外化身与天下第三的边角料在崎岖小路上边走边聊些有的没的，并且有了一个去看海的共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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