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绝望（下）

“咦？亚哥，那边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小娘们儿了？”阿蔡惊奇的说道。

其他的人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个女生。只见那个女生直直的站在了那边，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变化。

冯亚看到这个女生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心中出现了强烈的不安。好像那个诡异出现的女生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令人恐惧的味道。

仿如死亡的气息。

“亚哥，那就是要等的人了吧？我们过去和她说两句，看看这娘们儿耍的什么名堂。”阿蔡和阿东笑脸嘻嘻的说到，接着就带着几个手下往那个女生走去。

“等下！”冯亚刚刚愣了下神，没把那些家伙叫住，已经走出十来米了。

吗的，这两个家伙已经开始不听劳资话了吗……冯亚盯着那几人的背影，有些阴冷的想到。

就在刚刚，他见到那个女生后心中升起了一丝犹豫，在想着要不拒绝了这单生意，不做了吧。

因为他总觉得，那个女生身上有些古怪。虽然说不出是什么，但身上有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被压抑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过这时候阿蔡和阿东已经出去和那人交涉，显然是有些来不及了。

阿东走到了穿校服女生的跟前，说到：“哟，小妹妹，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码头做什么呀？难道是寂寞难耐，想要哥哥们给你温暖温暖下吗？哈哈。”

这一番话颇有调戏之意，换作是寻常女生，肯定会恶狠狠的瞪住阿东，然后爆粗。

然而，面前的女生却没有任何反应，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低着头仍然无动于衷。

见她没出声，阿东心里有些失望。随即一想，又开始犯起贱来，说道：“来，小妹妹，不要害怕，哥哥带你去玩好玩的，那边有很多强壮的哥哥，保证让你开心到翻。”

说着，阿东就伸手要拉起那个女生往回走。

冯亚见到他的动作，心头一寒，对方可是要交涉的人，那个阿蔡是真的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到这个时候还对别人毛手毛脚的，就不怕被杀了吗……

冯亚刚想到这里，就看到惊人的一幕。

只听见远方传来“嗤”的一声，阿东那伸出的手臂如莲藕一样，“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完整的一截手臂，流溢着深红鲜血的截口光滑成面，似乎没有一丝瑕疵。

阿东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自己消失的手臂，好像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这时他身前的那个身型已经动了。

只见那个女生抬起头，望着比自己稍高的阿东，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道：“我最喜欢杀像你这样的人了，又蠢又低贱，即使死了也没人在意。”

阿东终于看清了这个女生的真面目。一张算是漂亮而精致的脸上，却有着无尽暴戾和杀伐，而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更有着一对妖异鬼魅的鲜红色瞳孔，甚是煞人。

这一刻，阿东心里升起了无尽的恐惧，而断臂处的痛苦也终于传到了他的脑神经上，无数个信号堆聚在一起，像是火山般将要一起喷发。

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飞在了空中，下半身也是没有了任何知觉，空落落的，肢解分离了一般。

“嗤。”淡淡地切割声在这片空地响起，阿东的脑袋像篮球一样高高飞起，然后掉落在地上，同时还有他那副颤抖不止的身躯，象征着其死前受到的巨大恐惧，即使死去仍在继续着。

阿东的脑袋滚到了后面几人的脚边，那张迷茫的脸，似乎死前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直接是把那个阿蔡吓得坐在了地上，两腿之间已经浸湿。

远处的冯亚等人看到这一幕，阿东的尸体还在地上抽搐着，鲜血如泉水一般疯狂的在两处截口流出，血液遍布了那块范围。

在阿东尸体的前方，那个少女还挂着淡淡的笑容，诡异至极的红瞳看着身前的阿蔡几人，像是看着某些低等动物，眼神里满是轻蔑。

“别…别杀我，别杀我啊！别杀我！我不想死，不、不想死！”一个混混两腿发软摊在了地上，实在发不了力只好用双手往回趴，显然已经被阿东头先惨死的情景给吓傻了。

少女淡笑一声，抬手像那个混混指去，就见阿东尸体上的一摊血液如魔法般化成了一道尖角，毫不犹豫的往那趴在地下的混混背后射去。

混混在血尖面前就如纸糊一般，巨大的血洞自混混背后蔓延，而他也被钉在了地上，鲜血大口大口的从他口中冒出，眼睛睁的难以想象的大，求生的意志迫使他的两只手还不停的扒着地面，然而身形却再也无法移动丝毫，就这么挣扎了几下，忽然全身剧烈地一抖，一双瞳孔迅速变大，眼睛都没合上的瘫了下去，再也不动，死了。

两个人，这么短时间就死了两个人。而就在刚刚，在场所有活着的人都亲眼目睹了那个混混的死法，那道电影中才可能出现的血尖，竟然就在他们的眼前，活生生的杀了一个人。

瞬间的，无尽的恐惧自每个的心中如一道惊雷般响起，将他们从迷茫中炸了开来，只剩下无尽的惊恐和逃跑的念头。

“鬼啊！！鬼啊，那是鬼啊！我的妈呀，救命啊！”

一个混混鬼哭狼嚎的叫道，瘫软在了地下，泪水在他脸上不断的流着，浑身都失去了力气，甚至连爬行都做不到。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鬼才能那样杀人。而这个认知，也是大部分混混的认知。

不单是这个胆小的混混，其他的人此时也是害怕至极，甚至连思考都不会了，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颤抖着身体傻傻的望着那在他们眼中就是鬼的少女。

“呵呵，鬼吗？人家可不是鬼呢。不过在你们这些渣滓的眼中，或许个说法更好理解一些吧。”少女笑了笑，像是很体谅他们的无知点了点头。

“算啦，看你们吓成那个样子，我这次就放过你们一把好了…”少女说道。

在她附近的阿蔡听到她这么说，没多加思考的就爬了过去抱住少女的腿，一双纯黑的皮靴，抬头望着她边痛哭边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大人有大量，谢…”

“嗤！”的一声，阿蔡的整个面孔被一把鲜血形成的尖矛给贯穿，从前到后完全插了进去，少女举起的右手轻弹了下指尖，那血矛重新化为血液流下，只剩下阿蔡脑袋开了个大洞的尸体僵直着。

红瞳少女一脚踹开这具丧失生命气息的尸体，抬起腿拍了拍黑皮靴，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最讨厌垃圾碰到我了，真是麻烦。”

她皱着眉头似是将皮靴上的脏东西拍干净了，才抬起头，看着身边那几个吓的六神无主的混混们说：“放在平时人家肯定要玩个痛快。不过今晚我就稍微大方一回，给你们死个痛快吧！”

说话间，她又抬起了右手，对着那几个毫无行动力的混混如弹钢琴般轻快的弹了几下手指，就见周围的血液化成一道道血尖，以肉眼仅见的速度向那几人刺了过去，贯穿他们的心脏，不出意外的又多了几句尸体。

鬼，绝对是鬼。杀人如此轻松自如，还会电影里面才可能出现的妖术，这不是鬼是什么？

也是在这时，再次目睹几人惨死后，站在稍远地方的冯亚等人，才是想起了逃跑这个动作。

因为下一个会被杀的，就是他们。

冯亚的脑袋里如炸了锅一般，强忍着双腿的颤抖和泪腺狂飙的感觉，仿佛用了毕生的力气嘶吼了一句：“跑！都他妈给劳资跑啊，快点跑啊！”

他这句话虽然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发出并没有多大的声响，却像是点醒了周围所有如陷幻梦的人们，使他们的身体本能地像傀儡般展开了奔跑这一动作。

该跑去何方、该怎么跑？没人去想。人在极度的恐惧下，所有的冷静和理性都成了丧失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成年的混混和初生的婴儿似乎没太大的区别，唯有靠着本能照着那句“跑”而执行动作。

少女看到那在人群中叫出一句话的青年，饶有兴趣的笑了下，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

这个有意思的家伙，还是放到最后再杀吧。少女笑嘻嘻地想到。

她已经习惯了在欢笑和痛哭中虐杀，能在见识了她的手段后还尚有一丝清明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见。

冯亚的声音让那些陷入惊恐的人如梦初醒，马上迈开步子朝四面八方跑去，只想离那个如鬼神般的魔女越远越好。

然而，少女像是很享受现下的情景，并没有着急的去追杀那些人。而是慢慢的缓步前进，两只手臂像操控着某物的艺术家优雅而高贵挥舞着，她每做出一个动作，便会有一具面布绝望的新鲜尸体倒在血泊之中，弹无虚发。

很快的，周围的一切又回归了最初的平静。那些痛苦不堪、鬼哭狼嚎的声音在此时也都销声匿迹，只剩下淡淡的轻笑声和一道沉重不已的呼吸声。

分散四布逃离的混混们都已躺在了地下，化成一具具逐渐冰凉的尸体。鲜血从他们的胸口缓缓流出，仿佛将这一块汇聚成了一条鲜红的小河。

冯亚双腿发颤、面部抽搐，眼角边明显有着两道泪痕，一手紧握着砍刀，死死的瞪着眼前矮一个头的红瞳少女。

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冯亚心里登时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愤怒，甚至在一瞬之间盖过了那灵魂深处的恐惧，生出一丝狠意。

“我去尼玛的死妖婆！”冯亚面目狰狞，忽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举起砍刀就要往那少女身上劈去。

但他的动作只砍出了一半就停在了空中，因为他听到“嗤”的一声，一把冰冷、坚硬的利物没入了他的身躯，生命的气息似乎从他身上迅速的流失。

“你是他们的头目？人家挺欣赏你的冷静，就赏你死在我心爱的武器手下吧。”少女声音甜美可爱，却在冯亚此时的眼中，成了世界上最难听最可怕的宣告。

我…就这样死了？

冯亚精神恍惚的想到，他感觉到肚子上有什么液体在不断的流淌着，而身上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冰冷，意志也开始模糊不清。

少女手里握着一把赤红色的长刀，有一半的长度没入了冯亚的身躯，还有他身后的大型货柜。

“滋滋～！”刺耳的金属声响起，冯亚感觉到肚子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那撕心裂肺的痛快，令他发出凄惨的嘶叫声。

原来少女将刀提起，也不知道是她有着怪力还是手上武器的锋利无比，冯亚身后的金属货柜也被她轻松的划开了一道口，将他举到离地一米的高度。

期间似乎感到刀尖端碰到了什么硬物，那种无法畅通无阻的感觉令少女微微吃了下惊，却也没有过多在意，而是看着那冯亚那张扭曲的快不成人样的面孔，有些陶醉的说道：“看呐，这才是你应有的面目。这张贱皮囊下最真实的存在！”

冯亚看着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魔女，想要开口骂她“死贱人”，然而嘴里全是鲜血，只能发出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死定了…这下真的死定了，真的毫无疑问的死在了这个魔女手中。冯亚双手摇晃着，翻了着白眼的想到。

这种掉入黑暗深渊的绝望之感，覆盖了冯亚的整片心灵。与此同时，他感到肚子上忽然一松，眼皮子也变得无比的沉重，一种迅速的下沉感从心中生起，他知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栽在了这个魔女手中。

不甘心啊……真的是不甘心啊，就这么死去了，毫无作为的死去了，什么也不知道的死去了。

死了也就死了，可奶奶怎么办？她一个孤零零的老人家，我死了的话谁去照顾她？

在死亡濒临的前一刻，冯亚能想起的重要的事只有奶奶，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可悲或者可怜，世上能挂念事情的那么多，我冯亚可以记起的就这一个。

我果然是…这个世界的残渣啊，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在最后的一刻，冯亚用最后的力气做了个最后的动作，他张开了浑浊的双眼，死死记住了那张将他杀害的漂亮面孔。

他，死也不会瞑目。

……

“丁零零，叮玲玲。”老式的铃声在这块地方响起，红瞳少女愣了下，从裙子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摆到耳边说道：“喂，什么事？啊，都已经结束了，人家今天玩的很开心哦，真是谢谢你啦！现场？现场当然处理的很好啦……”

少女看了看周围血流成河的画面，微微一笑，接着猛然一跃，竟是跃起了数米之高，再落地时也是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了。

“不过还得请你那帮人来处理下才行…烂摊子？才不是烂摊子嘞，噫，你怎么不相信人家，人家说是就是啦……”少女的声音逐渐走远，然后彻底消失，像是没入了这深沉的夜色。

昏黄的灯光下，照耀着那二十几具满是绝望的尸体，给这片幽静的空间，渲染上了一种地狱般的氛围。

然而，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是。在冯亚尸体瘫靠着的那个货柜上，那道与他肚子上全是深红相合的金属裂口后面，正有着极淡的一丝莹莹绿光从那道缝隙中钻出，慢慢攀到了前面的那具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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