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念成劫

话一落，霎时满堂死寂。相墨宸眼无波澜地看着初绾，手一挥，命满堂文武百官、朝廷命妇退出殿外。

相墨宸：你何时知道的？

初绾：何时……你这算是承认了吗？

初绾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向来慵懒随意的眸子里，此时寒光粼粼。

初绾：样貌可以变化，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却骗不了人。第一天夜里，我叫你清澜的时候，你的反常。第二日午膳的时候，你从鱼里挑出的香菜……还有……

初绾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沉声道：

初绾：还有这一紧张，便会不自觉蜷缩的小指……还需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同你说吗？

相墨宸回神，抚了抚额，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苦笑道：

相墨宸：阿绾，我就知道，你看着是随意不羁的模样，实则内心聪敏异常。

初绾：为什么！

初绾厉喝一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凄厉而惊心。

初绾：你已经贵为妖界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西耀国君做错了什么？西耀国的百姓又做错了什么？

相墨宸：呵呵……呵呵

相墨宸踉跄退后两步，原本落寞的脸色倏地一变，嗜血而狰狞。

相墨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如何？还不是屈居于天界之下！这西耀国，错就错在它拥有龙脉！

初绾此刻，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心中难过，是因为他们在岐山毗邻而居六十年。心中好笑，是因为她竟然不知道，他淡漠清卓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如此可怕的野心。

初绾：告诉我，皇帝的魂魄在哪里？

纵是臭名昭著，坏事做尽，却独独想要在她心里留下好的印象。可是……她的心里，从来都容不下自己。相墨宸疲惫地闭上眼睛，手中幽光闪过，变成了清澜的样子，而相墨宸的身体倒在地上，失去了妖力支撑，霎时长满了尸斑。

清澜：他的魂魄在哪里……你们不是知道吗？

初绾：你……你什么意思？

初绾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地不成样子。他说的不是“你”而是“你们”，他是不是发现了润玉？

清澜：什么意思？

清澜走上前来，挑起初绾颊畔垂下的一缕墨发，放在鼻尖轻嗅，唇角一勾，邪肆中带着无限陶醉。

清澜：他当真以为，能在朕的眼皮下，瞒天过海吗？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和人群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初绾心里一咯噔，提起裙摆就准备往殿外跑去。

清澜大力抓过了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禁锢在怀里，笑得温和明艳，淡然如水的声音里，带了难以言表的痛快。

清澜：乖，就在这里呆着。等他死透了，你再出去。

初绾：你到底做了什么？

初绾不停地挣扎，对他拳打脚踢都用上了，心中焦急不已。她不能，也不可以让润玉出任何事！

初绾：你放开我！放开！

看着她脸上的着急，清澜的心就如针扎一般，那种绵长细密的疼，要不了命，却无时无刻不让他痛不欲生。然而心中越痛，脸上的笑就越猖狂邪肆。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不在乎的，不在乎她心里有谁，只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便好。她再爱润玉又如何，他今日终究会死，终究会烟消云散。留在初绾身边的，只有他。

清澜：浮屠幻境听说过吗？只要心有杂念，心有所羁绊，不管神魔，不管法力高深，通通会在里面迷失自己，最后被怨灵蚕食鲸吞。

初绾脸色苍白，终于忍不住心中翻涌的痛苦，身体颤抖，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初绾：你是不是疯了！你可知道弑杀天帝，是何等罪名？

清澜：我早就疯了！

清澜爆喝一声，捏紧了初绾的下巴，猩红的眼里满是癫狂。

清澜：音希初绾，从十七万年前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早就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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