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照（10）

日子没过多久，魏无羡就因为同金子轩打架，而被送回云梦了。他走的那天，江澄站在云深不知处门外看了他好久。

蓝千倾带着蓝家弟子从试炼场回来，刚好看见他。不禁询问旁人：“他这是怎么了？”

蓝子言道：“三小姐今日待在藏书阁誊写古籍，还不知道呢。今日魏公子同金公子打架了。先生生了好大的气，罚了魏公子跪着，还请了云梦的江宗主来将魏公子带回去。”

蓝千倾眉头一皱，她知道叔父向来不喜欢魏无羡，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将他赶回云梦。姑苏蓝氏的门生遍布仙门百家，蓝启仁更是桃李满天下。魏无羡来听学不过一个月余，就被赶回了云梦，日后流言蜚语只会多不会少。

蓝千倾回头道：“今日就先散了吧。”见蓝子由等人行礼之后离开，她才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江澄的肩膀：“还好吗？”

江澄回头，微微有些错愕：“千倾？”

蓝千倾点点头，道：“嗯。”她安慰江澄道，“魏公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你别难过。”

江澄忽然笑了，他知道，蓝千倾是不会安慰人的，这已经是她能说出的最大的安慰了。他道：“我若是不好，你该怎么办？”

“你……”蓝千倾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起了魏无羡很喜欢喝酒，可能江澄也喜欢。她犹豫道，“要不，我陪你喝酒去？”

“……”江澄是真的没想到，蓝家千倾也会有主动违反蓝家家规的一天。一想到蓝千倾是为了他，心底忽然升起几分喜悦。他微微挑了挑唇：“好啊。”

“……”蓝千倾默了。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可是现在……蓝家人从来言而有信。她颇为豪气的拍了拍江澄：“说了陪你的。我们走吧。”

江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对她道：“嗯。”结果——就真的将蓝千倾带下了山。

坐在姑苏最好的酒馆的时候，蓝千倾十分不自在。她正襟危坐，对着面前的酒壶，如临大敌。

江澄哑然失笑，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她道：“这是天子笑，魏无羡最喜欢的酒。”

蓝千倾点点头表示了解，她道：“我知道。上次宵禁，魏公子从外面买酒回来的时候，二哥碰巧巡夜到那里。我刚好从眉山回来，看见了。”

江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和魏无羡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他抿了抿唇，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他落寞道，“我是比不上他的。”

蓝千倾心中一动，宽慰他道：“江澄，为什么要这么想？魏公子是魏公子，你是你。你们本就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江澄摇摇头，他一杯又一杯，似乎是喝多了。他道：“父亲喜欢他，多过我……”

他虽然骄傲如斯，但是本质上只是一个渴望父亲关注的孩子而已。蓝千倾心中一软，望见他面上的一丝潮红的时候，才猛然惊觉到，江澄已经喝了一桌子的天子笑了。

她刚要去拦江澄手中的酒壶，就看见江澄用右手支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他此刻的样子，温柔无害，甚至还有一些可爱，似乎是真的喝多了。

蓝千倾拿过他的酒壶，轻声对他道：“江澄，你喝醉了。”

江澄顺从地松了手，任由蓝千倾拿过他手中的酒壶，忽然唤了一声：“千倾。”

“嗯？”蓝千倾将酒壶摆好，听见江澄叫她，不禁抬头。

江澄轻轻一笑：“阿倾。”

蓝千倾愣了愣，脸庞忽然爬上一抹绯红。“阿倾”这两个字，想来只有大哥蓝曦臣会叫，蓝忘机和蓝启仁，甚至是父亲青蘅君都是没有叫过的。

但是这两个字由江澄念出来，却是和一种蓝曦臣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的眼睛水润一片，就像一滩水。

江澄像是被迷惑了，忽然凑近了两分，望着蓝千倾的眼睛，忽然道：“阿倾，你的眼睛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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