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耳芳一

久久良千里，一个非常平凡普通的高一女生。

她有着规整的校服裙，过肩的黑直发，薄薄的樱色嘴唇，像洋娃娃一样雪白精致的小脸。

完美无瑕的外形加上冷淡的性格，让她很像是那种冻鳗轻小说里面才会有的文学少女；她本该就出现在那种喝茶聊天吹水的日常番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M-GANC列为了需观察对象。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地点，遗留下了一样不合时宜的物件。

那就是…一只耳朵。

是右耳。这只右耳，出现在了距离圣阿特亚加两百公里以外的一间爱情旅馆内。

爱情旅馆是什么样子，估计博览悲伤熊猫的诸位早已经心中有数，而这间房间的装饰格调品味，也确实是完全符合大家脑补的那样糟糕。

看来，好像有人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只是美好过去了之后，还是得有人来收拾残局。

于是，当工作人员在进行枯燥繁琐的日常清理的时候，在床底下发现了它。

鲜血在截面刚刚凝固，看上去就好像晶莹的矿物宝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残留下来的耳朵上，爬满了漆黑的蚂蚁，它们伸出口钳，发了疯一般撕咬着肉浆，甚至像是嗨了什么粉末一般，撕咬着同类彼此的身躯，暴戾得让人胆战心惊。

然后，工作人员们回想起了一点毛骨悚然的细节。

就在前一天的晚上，一个中年领着五位妙龄少女进去之后，在今天早上出来的，似乎却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位少女。

旅馆方面第一时间报警了。

通过对比DNA，很容易的便找到了这只耳朵的主人，那便是圣阿特亚加这间玻璃温房里的其中一朵娇花——久久良千里。

这件事情怪异的地方在于，出现了这样的伤害事件，并且还是这种名门闺秀，医院和警方竟没能收到任何风声。

甚至从久久良千里以及她朋友的社交软件动态看来，这位优秀冷淡的文学少女，在断耳事件之后还举办了一场读书茶话会，流出的照片显示，她的右耳完好无缺。

于是这件事便被移交到了M-GANC手上。

……

罗夏从怀里的烟盒中拿出一支香烟，点上后吸了一口，然后眉头一皱，察觉到对着单独相处的女性吞云吐雾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于是他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把烟头杵灭在了烟灰缸里。

“特别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吗？”收好了烟头后，罗夏绞起十指，放在了下巴上，语气温和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出入那种场所的女性，可以但当得上这样的称呼呢。”

马特谬娜浑身一哆嗦，这人虽然笑得如沐春风，但是镜片之下，紫罗兰色的虹膜与浑浊漆黑的瞳孔几乎是粘连在了一起，让她产生了一种本能性的心悸。

“不是这样子的，她也是受害者。”她低垂下眼眸，“久久良千里，她也是一位超越者，但那时的她，却还只是一位胚芽…”

胚芽，虽说突破种皮后便会发育成绚烂的茎叶花朵，但是在此刻，一切都还包裹潜伏于矇昧之中，这用来形容那些尚未觉醒能力的潜在超越者，倒也是恰到好处。

罗夏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斯卓格。是斯卓格盯上了千里。”马特谬娜叹了一口气，双眼流露出了悲伤和愤恨，“那群卑劣的崽子掳走了她，给她下了乖顺的药物，想要用那种方式来刺激她的觉醒……他们做到了。”

至于斯卓格是什么，就是类似于X战警和兄弟会，或者是基金会与蛇之手之类的玩意儿……在这里也就不做多解释了。

“原来如此，然后呢。”罗夏把捻熄香烟的手指放在鼻尖下，轻嗅烟草那种带着苦涩的香味，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问道。

“然后。应该说是幸运。他们错估了觉醒的威力，千里的能力是令含有毒素血液形成悬浮球后再引爆，而这种毒素只会针对活物造成杀伤力，并且她还拥有σ级别的自愈因子，那只耳朵，便是在那时缠斗留下来的……”

“你的意思就是，她用一种极其残忍、死不见尸的方式，杀光了残忍对待她的人逃了回来，然后第二天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和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举办了一场红茶与马卡龙香味四溢的读书茶话会？”

“是心因性失忆症。那个孩子为了自我保护，选择了忘记。”马特谬娜放在双膝上修长的手指捏紧了道袍，“但是斯卓格却有如附骨之蛆般紧追不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侥幸逃过了两次的暗杀。并且更令人震撼的是，原来斯卓格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千寻一个……”

“高一B班的学生里面，隐藏的胚芽，竟是超越了半数！”

“哈，半数……”罗夏啃着自己的手指，发出了一声古怪又瘆人的嗤笑，“那可真是…让人犯恶心……”

马特谬娜不安的抬起了头，这个男人立刻展露出帅气到让人心碎的温柔笑容，说道：“哦，请不用在意，请继续。”

“嗯。正是因为斯卓格的攻势过于猛烈，所以我才请求了增援。”马特谬娜虽然低眉顺眼的看着自己膝盖上的手指，但是她那苍白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了一种令人作呕的灼热陶醉感，“是的，增援。迷尔神父也好，风间小姐也好……最后他们都选择和我一样留了下来，守护这一群可爱的孩子们。”

“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不理解，但是那一群孩子们，真的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光，我们的救赎。”马特谬娜苦笑一声，“你可能会觉得可笑吧，但是我们都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感情。”

“怎么不会理解呢？”

罗夏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手帕，然后擦拭着眼角滑流下来的鳄鱼泪，哽咽着说道，“我都懂，我能理解，友情、努力还有胜利，多么的美好，就有如刺瞎独目巨人波吕斐摩斯的奥德修斯，抑或是取得金羊毛得伊阿宋……”

他突然将身子前倾，握住了马特谬娜的柔荑，眼睛里闪烁着的，是只有热血竞技漫画里浓眉大眼男主角才会有的光芒；他的嗓音也有些颤抖，义不容辞的说道：“我一定会尽我绵薄之力，帮助你们的！”

……

罗夏从马特谬娜的房间里出来时，天边已经染上了一层赤红。

他回到了学校给自己分配的奢华独栋小别墅里，依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吸着烟，吹着夏末的晚风，欣赏着学校的美景。

然后，他的眼睛有如鹰隼般收缩，观测到了教学楼厕所发生的一些异样。

一群一看就是狠角色的女生，围绕一位柔弱的少女，其中为首的金发御姐，更是抬腿狠狠踢向了少女的太阳穴。

这位被踢的少女，正是满城美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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