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蚂蚱

“丽贝卡，你那天……为什么要派混混来袭击我？”瑞萝问。

丽贝卡的表情僵住了。她像心虚的黄鼠狼一般快速地瞅了眼温妮莎，见她无论是眼里还是嘴角都挂着冷意，又望向瑞萝，作出不解的模样：“你在说什么瑞萝，我怎么听不懂？我和你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派什么混混……来袭击你？”

瑞萝眼睑微垂：“我其实……大概知道。”

温妮莎饶有兴致地看向了瑞萝。

“那你说呀，我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整你？”丽贝卡忽然像是有了底气一般，脸上也显出了怒容。

“你在嫉妒我。”说这话时，瑞萝捏紧了手指。

丽贝卡张了张嘴，她现在的表情很像一只刚出水的鱼，在炽热的空气中手足无措。她迅速地看了眼挑眉望着她的温妮莎，干笑着说：“我嫉妒……我为什么会嫉妒你？你不过是一个区区伯爵的私生女，一个混血的杂种，我为什么要……”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让丽贝卡脸上多了五道鲜红的指印。

“拿血统说事？”温妮莎收回手掌，冷笑，“那我和我爷爷，岂不是连‘杂种’都不如？”

这句话令瑞萝不由侧目。是的，如今在月焱帝国的地位堪比公爵的归焱剑宗，原本也不过是一介庶民罢了。要说血统，归焱剑宗和他的家人，才是最低等的……

但，没有人敢贬低他们！剑宗就是剑宗，是一国的栋梁！他们的地位，不是区区靠血统延续爵位的庸常贵族可比！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贝利卡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慌乱地解释，“我是说……是说这个瑞萝，她……她……”

“你嫉妒我一个身份低下的‘杂种’，却可以依附在温妮莎身边，沾归焱剑宗的光，获得我不该有的地位和光耀。”瑞萝看着地板，平静地说。

丽贝卡顿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愣愣地看着瑞萝，仿佛对她敢在温妮莎面前说出这些话感到难以置信。

温妮莎惊异地看了眼瑞萝，又转向丽贝卡，微笑：“原来是这样，所以你就让混混去打击瑞萝，想让瑞萝自觉从我身边离开，你好来代替她的位置，当我的狗？”

丽贝卡瞳孔颤抖着，脚步不自觉地后退。

“我……我才没有！”

瑞萝仍旧盯着地板，在温妮莎说出“狗”这个字眼的时候，指甲便陷入了掌心，火辣辣的痛。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温妮莎却说，“正好，我不想要名为‘瑞萝’的狗了，你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帮我跑个腿就行。之前我吃过一种冰饮，叫‘柳条春’，丽贝卡同学，你能不能现在就去帮我找来呢？”

丽贝卡一愣，咬紧下唇，半晌，深吸一口气，憋出一个微笑：“我刚好认识一家冰饮店老板就是做这个的，温妮莎同学想吃的话，当然随时都可以找我帮忙。我，现在就去给你找来！”

温妮莎嘴角微勾：“那就拜托了。”

丽贝卡拍拍身上的灰，又理了理发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同平时无异，带着微笑绕开温妮莎，冷冷地看了眼瑞萝，离开了天台。

从刚才起瑞萝就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变过，目光仍旧盯着地板，像是要把地板给盯穿。

温妮莎好笑地看向她：“怎么，我说不要瑞萝这条狗，不高兴了？”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条狗。”瑞萝嗓音沉郁。

“可是，你也不想当狗对吧？”温妮莎俯身，从下方逼视着瑞萝的眼睛，“从你来救我的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起初我以为是我那个样子吓到你了，后来发现，你确实变了。瑞萝，你变得不像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你了。”

“我只是有点厌烦了。”瑞萝微微抬起视线，与温妮莎的目光相对。

“可是，我好像更喜欢现在的你了。”

“哎？”瑞萝眼睛睁大了些。

“不当我的狗，当我的朋友好吗？”温妮莎向瑞萝伸出右手。

瑞萝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看温妮莎脸上的微笑，露出犹疑的神情：“我有这个资格么？”

温妮莎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如果你没有这个资格，那我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对你说出这番话了。”

“如果你是说我救了你的话，其实主要功劳是格瑞丝老师的，我只是……”

“格瑞丝一个人救不了我，如果没有你，我就死定了。那头熊从悬崖上掉下来，你也是出了力的对吧？就算只是一些很微小的行动，你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就足够证明你的勇气了。”温妮莎笑笑，“对于一个敢冒着生命危险跑进深山来救我的人，如果连这样都没资格做我的朋友，那我一定是帝国的皇亲国戚，而不是区区一个剑术世家的孩子了。瑞萝，即使我以前那样对你，你还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瑞萝松开手指，捂着自己的口鼻，努力把溢到眼眶的泪珠憋回去，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与温妮莎相握。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我只是一个伯爵的私生……女……的话。”

温妮莎笑意略减：“我现在得到的地位和荣誉，也不过是沾了爷爷的光，我自己还什么都不是呢。”

“温妮莎……”这一瞬间，瑞萝轻易读出了温妮莎眼中的不甘和失落，这样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瑞萝第一次察觉，她和温妮莎，其实是同一类人。

至于丽贝卡，她本以为区区一款冰饮，应该很容易得到才对。殊不知，这所谓的“柳条春”，只不过是温妮莎随口编造出来的而已，现实中有没有这种冰饮，没人知道。但显然，丽贝卡是没法完成这个任务了。当她派出去的下人回来对她说，全城都没找到有这个名字的冰饮时，她便知道，自己大概是被温妮莎耍了。

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丽贝卡找到温妮莎，想再确认一遍名字。而温妮莎只是好笑地望着她，望得她无地自容。

“连一杯冰饮都找不来，丽贝卡，你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呢。”

撂下这句话，也不管丽贝卡脸色如何铁青，温妮莎自是揽着瑞萝的肩走了。

不过，温妮莎的好心情也没有持续太久。她知道此前全班都给格瑞丝送了礼物，唯独她自己因着闹脾气而没送，于是拉着瑞萝特意跑去挑选了礼品，当然嘴上说的还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没别的意思”。而当温妮莎满怀期待地来到体育馆时，睁大眼睛看到的确实自己那笑盈盈的爷爷。

“你们的剑术老师因公出差了，所以这节课由我来代，一段时间未见，让我来看看各位学习的成果如何。”

哲罗姆看见自己孙女时，露出了无奈的笑意。据说格瑞丝的那些课这小妮子一次也没来，今天估计是从哪听到自己要来代课的消息所以又跑来了吧？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满以为自个儿孙女是因为自己代课才来的哲罗姆，眼里又不由闪烁出了慈爱的光。而温妮莎却是咬碎了银牙，恨恨地想：这个格瑞丝，肯定是想到我今天会来上课，故意找借口出差去，冷着我，不见我！哼，格瑞丝这个气量蚂蚱大的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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