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是贵族的女孩

“我们中队有三句准则，身为我们中队的一员你必须要记住，第一条，绝对服从命令，第二条，不要主动去送死。第三条……”

欧莱娜大步走在机库之间，她的步伐很大，林楚成甚至还要加快点速度才能跟得上她，她头也不回地大声对着身后的林楚成说着军队中的规矩，终于来到军队中的林楚成如同一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听着，生怕自己漏听了一个字。两边的技师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手上拎着各种各样的工具表情严峻地奔向一个个机库，让整个机库都带着一股燃烧的燥热。

欧莱娜停在了一个机库面前，右手举起的手指随着话语弹到了“三”上，她看着里面，突然提高了声音，继续说，“第三条，那就是要信任和你坐在一架飞机里面的人。”

林楚成站在她的身边，看着里面的飞机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飞机，他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种来自于战争的紧张感，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学员，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就不再能够平安回到地面，自己将开着这架飞机去参加真正的战争。

他的目光一直在飞机上，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坐在另一边的少女，少女没有和林楚成一样穿着整整齐齐的军服，而是蓝色的工作服，头发上还有明显的油污，她抬起头看了看两个人，放下了手上的零件和工具站起身，敬了一个军礼，说：“欧莱娜长官，这位就是我的飞行员吗？”

“没错，这位就是新来的飞行员林楚成。林楚成，这位是你的后座机枪手艾丽莎·茨威那。”

“林楚成？好稀有的姓呢。”

艾丽莎耸了耸肩，如此平淡的反应让林楚成都有些意外了，而在这意外之后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这还是第一次没有人因为他的姓氏而对他格外热情，他一直都渴望摆脱自己父亲的控制，然而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一个不会因为他的姓氏而对他区别对待的存在。

“你们的飞机是贵族-78型俯冲轰炸机，机组一共两人，从明日早上开始，你们两个人要开始搭配训练，今天剩下的时间你们先好好交流一下，等你们上了天以后能够互相帮助的只有你们两个，如果你们觉得无法配合的话就立刻调整。”

欧莱娜倒是没有对这件事多做评价，她看着两个人说完了要求之后，拍了拍林楚成的肩膀，示意他先跟自己出来，林楚成有些不解地跟着欧莱娜离开了机库，在一个拐角停了下来。

欧莱娜看了看林楚成，沉默了片刻开口：“林楚成，你要知道艾丽莎是个平民，她家来自于乡下只是一个村姑。我知道你是林冬青首相的儿子，是比我等级更高的贵族，如果你无法接受搭配一个平民的话我可以给你调开，不过我们整个中队没有和你一个等级的贵族，你我都是飞行员，不能在一架飞机中。”

林楚成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虽然军队中没有规定平民不得参军，然而心高气傲的贵族们都不愿意去搭配平民，整个军队自行分成了平民部分和贵族部分。贵族不会愿意和一个平民甚至在平民的指挥下战斗，因此欧莱娜才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林冬青是整个王国最早也是任期最长的首相，哪怕是到了现在林冬青都在幕后掌握着整个国家的命脉乃至于是茜茜女王。自己的地位应该与公主殿下相等，而在这里最高的贵族就是欧莱娜，身为林冬青的儿子，林楚成应该和欧莱娜搭配而不是和艾丽莎。

而林楚成所在寻找的，就是这样一个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区别对待自己的朋友。在过去，很多朋友看似是来和交朋友，然而实际上却是他们的父母想要接近自己父亲的工具，自己唯一真正存在过的朋友，只有现在的公主殿下。

“我不介意这件事情，我非常想和艾丽莎在一个机组内。”

林楚成非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欧莱娜，开口。欧莱娜眯起眼看了看他，然后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那既然这是你的要求，我也就不做多余的调整。不过正如同我之前所说，进入一个机组到了天空之上，你们能够彼此信任的就只有彼此，到那个时候如果有了隔阂那就是死亡。因此我希望你不要故作姿态，有不满就要直接说。”

“长官，我明白。我也是真心想要去和艾丽莎在一个机组。”

林楚成丝毫都没有动摇，他并不在乎什么贵族的身份，只是希望能够有一个人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寻找自己父亲的影子。他只是想要成为林楚成飞在天空之下，而不是当那个男人的一个影子唯唯诺诺。

欧莱娜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里，林楚成深吸了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转身走到了机库中。

艾丽莎重新坐了下来，她正认真地调整着手上的机械，机枪手一部分的工作是控制后座机枪，而其他的工作还有临时修理飞机。林楚成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楚成，露出了一个带着油污的笑容，说：“幸会，你来自什么地方啊。”

“嗯，王都。”

林楚成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蹲下身，看着艾丽莎用力拧着面前的金属，说，“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艾丽莎将紧固好的配件放在了一边，然后扭过头看着林楚成，林楚成第一次和机油这么接近，更是第一次和一个不认识自己的平民女孩如此接近，多方面的第一次甚至让他都开始有些紧张了。艾丽莎看着他，将手套摘了下来伸出了手，带着油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如同阳光的笑，笑着说：“那么，你好，林冬青，我就是你的机枪手了，在天上还希望你能保住我的一条性命，我还要得一块勋章回去给我弟弟看呢！”

“啊……”

林楚成握过无数次的手，来自于女王的，来自于公主的，来自于其他国家大使的，来自于形形色色的贵族的，他见过无数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和一脸谄媚的笑，他从未感觉到骄傲只是一种被人当做工具的耻辱感。

然而，面前这只衣袖上还沾染着机油，散发着刺鼻的化学品味道的手，却让他有些慌张。

他匆忙地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看着这一张因为被晒得有些发红的脸，笑着说：“我就是你的飞行员了，希望你能够好好保护我看不到的后背，我也想要得到一块勋章回去给我妈妈看。”

“那我们就要做最好的机组了！我自认为是最优秀的机枪手，你也要做最好的飞行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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