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红裙（上）

惠贤山庄，是县城里最大的公寓社区，繁华的大门前设有门卫和岗哨，还有百花齐放的小花园和健身设施。行人们纷纷穿上了厚厚的棉袄，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上，深怕踩到脚下的薄冰而滑倒，

楚湘云望着银装素裹的小区，她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进出这样高档的小区，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里借宿。根据老局长的安排，由于案件过于扑朔迷离，且楚湘云的爸爸彻底失踪，他只得把楚湘云安排在天阔家里。

天阔是外地调来的刑警，他在县城里也没什么亲戚，照顾楚湘云的重担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瞅着把脸贴在车窗上的楚湘云，天阔无奈地叹了口气儿，他宁愿把时间全部用在破案上，也不愿意照顾小孩子。

在距离露天停车场的不远处，有家古朴简陋的馄饨铺子，一位老奶奶正用汤勺给瓷碗里舀混沌，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显慈祥。

闻着混沌铺里飘来的香味，楚湘云用手指擦了擦嘴角旁的唾液，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到混沌了，住院后他都吃着茜茜阿姨强塞的水果沙拉，可把她的胃给折腾坏了。可当楚湘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时，她把钱包翻了一遍又一遍，仅从夹缝里翻出三枚硬币。

想起破案遥遥无期，楚湘云把钱包塞回了口袋里，并且把仅剩的硬币递给了天阔，撅着小嘴傲娇道：“我昨晚吃了很多还不饿，你要好好努力调查，这三块钱就当我赏给你的。这钱我赏你去买个包子，我还等你把幕后的凶手揪出来，将他审之以法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楚湘云的肚子却诚实地出卖了她，那“咕噜噜”的抗议声打破了她精心编织的谎言，就连脸上都激起了羞涩的红晕。

“赶紧去买包子，这是本大爷犒劳你的，你不要不知好歹！”

也许是心虚了，楚湘云把三枚硬币塞进了天阔的手里，她把老局长送的绿皮棉袄搂得紧了些，希望能借此缓和她的饥饿感。天阔捏了捏手心的硬币，他俯视着楚湘云那寒风中抖动的睫毛，总觉得这个孩子傻得有些可爱。

“老板娘，给我和孩子来两份混沌，一碗要辣一碗不要辣，孩子的份多下点儿。”

天阔热情地朝着老板娘喊道，他牵着不知所措的楚湘云坐在桌子上，并把三枚硬币塞回她的手里。

“你...”

楚湘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激动地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天阔用食指按住了嘴唇。天阔抬起俊美的脸庞，他那琥珀色的眸子里不经意地流露着温柔，微厚的嘴唇更是浅浅地上扬着，宛若初升的太阳般温暖。

俯视着天阔那犯规的笑颜，楚湘云不甘地咬紧了下嘴唇，她板着脸坐回了椅子，并把硬币塞回口袋里。好吧，她楚湘云是穷，你天阔有钱你请客，反正她是个穷光蛋嘛，以后再请他一顿不就是了？

“等我以后赚钱了，这顿我会还给你，可你绝对不能在调查上偷懒，明白吗？”

楚湘云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她认真而可爱地盯着天阔的脸庞，明明说话充满了命令的口气，却又好像在静待他的答复。

“....”

一时间，天阔陷入了沉默，他拾起了桌上的筷子，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许多。身为刑警，天阔并非不知晓案件的复杂程度，俯视着楚湘云那捏手不安的样子，他只得违背自己的本心，张开浑厚的嘴唇答应道。

“啊.....嗯。”

希望，会破案吧。

天阔在心里“嘀咕”道，他起身从老婆婆那儿端来了香喷喷的混沌，将其放在了楚湘云的桌前。就在两人享用混沌的时候，楚湘云的眼睛却时不时瞥向窗外，原来门口还站着一名穿红裙的小女孩。

红裙女孩静静地站在门口，她的怀里还抱着灰色的泰迪熊，茶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就连**的脚丫都布满了冻伤。明明店铺里有烧煤炭，可红裙女孩始终不愿进来取暖，她尝试把脚丫伸进店铺里，却仿佛触电般缩了回去，连泰迪熊都脱离了她的怀抱，滚进了店铺那肮脏的地面上。

“楚湘云，如果要上厕所的话走这边，店里面有厕所。”

天阔好心指出了厕所，他见楚湘云不理不睬地走向了门口，以为她想加个卤蛋也没太理会，便继续埋头用手机梳理案件的疑点。手机屏幕的灯光照在天阔的俊容，他用手指滑过一张又一张现场照片，发现这些受害者宛如陶制的木偶般，平静似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奇怪的是，在死者的照片上都有着相同的疑点，那就是死者的身后有着模糊不清的红影。起初天阔以为这是照片洗刷的问题，可他动用了三台印刷机来洗刷，洗出的照片上仍然有着模糊的红影。

“难道是拍照的相机有问题？”

或者...

“老板，这肉包子怎么卖？”

“三块钱。”

楚湘云把仅剩的三块硬币放在了桌上，她踮起脚尖接过老奶奶递的肉包，并小心翼翼地把肉包捧在手里。肉香顺着寒风吹向了红裙女孩，她朝着楚湘云手中的肉包伸出右手，可很快又僵硬地把手臂缩了回来，不愿言语。

让红裙女孩没有料到的是，楚湘云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泰迪熊，后者径直地朝着自己走来，还将泰迪熊和肉包子塞进了她的怀里。楚湘云尝试着挤出微笑，她总觉得红裙女孩就像失去父母的自己需要安慰，可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青涩地低下了脑袋，扣了扣微红的脸颊撅嘴傲娇道。

“看你什么也没吃，包子我就送给你吧？你可别谢我啊，我身上有的是钱，才不缺这三块钱呢！”

红裙女孩犹豫地搂紧了泰迪熊，她尝试把手伸进装肉包的袋子里，可袋子却穿过了她的手臂，摔在了肮脏的地面上。忽然间，凌厉的寒风吹进了店铺内，不仅撩起红裙女孩那茶色的长发，更是露出了她那惨白且毫无血色的童颜，她的眸子早已经被虫蚁们啃食殆尽，窟窿眼里还挂着骇人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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