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你的演技真的挺一般…”
感受到背后建筑的轰然倒塌,微心华强忍泪水,将爆发得近乎喷涌的悲伤力压下心头。
因为,微心华怕一回头就无力前行了。
这个男人将所有的彷徨无助都给掩盖起来,强迫自己保持理智,稳住阵脚。
“老妹,咱们走。”
微心华奋力将一架果品商场用于推销水果的四轮板车给拖来,一股脑儿地将上面那些价格高昂的水果给打翻。
也幸亏这场爆炸令他人无暇顾及,否则看见微心华如此暴殄天物,将价值上万的水果堆如同掀垃圾似的倾倒于地,哪怕一介路人也会为之蹙眉指责。
好吧。
其实在微心华前脚刚走不久,这水果商场内的水果便被趁火打劫之辈给洗劫一空。
连带着微心华掀在地上的那点儿水果都给顺手摸走,连渣儿都不剩…
只是可怜了在果品商场内,处于大门口的水果的老板,只能无助的看着眼前参与哄抢的人群。
水果店老板捂住额头的指缝渗出淋漓鲜血——这是他在暴徒面前捍卫自己的财产所留下的伤痕,他最终什么都没能保护下来。
推车哐当作响,仿佛映照着微心华忐忑不安且被急躁所拥堵的内心。
“老哥,我有点疼。”
“没事没事,很快就到了,老哥都看见医生了。”
微心华劝慰着,用重病缠身的躯体与死神赛跑,恨不得将自己的余生来换取心中所系之人更多的的喘息时间。
“老哥,风有点大,有点冷。”
微洛南的眼前漆黑一片,时而一团模糊不清的白光闪烁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微洛南才意识到这白光来自于一排矗立在马路两旁的高杆路灯。
“冷…”
感受到指尖划过的温热之血,微心华下意识地向灌铅丝的双腿挤入更多几分气力:“老妹,坚持住,不然老爸老妈一定会骂死我的,你也不想老哥挨骂的,对吧,啊…”
“原来,人面临死亡的时候,真的会想起许多的往事。”微洛南心中如此想到,一阵倦意涌上心头,眼皮也开始发抖:“呐,老哥。”
微心华气喘吁吁的应到:“老妹先别说话,等你把伤养好了有的是时间。”
“不!”微洛南挣扎着,抬起沾血的芊芊秀指搭在微心华紧捏推柄的手背上,“老哥,你听我说,听我说完…”
微心华:“好好好,我听你说,全都听你的。”
微洛南:“老哥,其实我们已经把房子给卖了,钱全在那张存折里。”
微心华:“为什么?卖了房子以后你们住哪里!”
微洛南:“不为什么,还有什么能比你的身体健康更重要呢?”
微心华:“什么!”
微洛南:“半个月前,我们就知道了…老哥,你好自私啊,得病了就要说出来,别净想着自己一个人扛,太多的苦痛是会把人憋坏的。”
这一刻,心中的某层隔膜被完全撞破——你愿意为了家人牺牲自己,但你的家人真的愿意为了你而牺牲吗?值得吗?
这样在脑海之中徘徊了不止一次的阴暗面立刻化作扎心的愧疚感…
忍不住了,微心华的热泪夺眶而出:“好好好,老哥知道错了,所以你要等到我把病治好的那一天,这样老哥才有活下去的动力啊…”
微洛南却是闭眼轻笑:“不,老哥,你要为自己而活,在这残酷的世界里顽强的活下去,你终将会被它温柔以待,老哥,活着真好…”
看着她渐渐的沉寂,微心华恨不得将奔得发软又不争气的双腿给狠狠地锤上几下,胸中酸涩宛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为什么还是…”
终于。
那一袭无瑕洁白衣袍就像是往久逢干旱的荒漠之中注入了一汪甘泽清泉,保住了微心华心中即将萎靡的希望幼苗。
“医生,医生,我妹妹受伤了,求你救救她,求你…”微心华护着满身血渍的妹妹,推搡开周围拥堵的众人,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我妹妹快等不起了!”
微心华将妹妹轻柔地安置在一块简易的长板上,握紧了微洛南冰凉发僵的双手不住地哈气,想要帮妹妹包住所剩无几的余温。
“戴护士,帮病人检查一下伤势,我马上就忙完了。”
一名戴着口罩的急救医生忙得大汗淋漓,他熟练的在一名昏厥的男子脖子的气管上用手术刀剖开了一个“十字口”,将一根透明的管子插入口子里,暂时算是解决了这男子口鼻被堵塞无法呼吸的问题。
“咳。”
南医生深吸一口气,南医生已经不知道他从头到尾到底抢救了多少名病患。
手上的工作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机会停下来过,各种惨叫呜咽声几乎都快要塞满了他的脑子,有太多的人需要他了,但也有太多的人等不及了…
“南医生,这里,快…”
在护士的连番催促下,南医生轻吁一口气,稳住略有些焦躁的内心,来到了微洛南的身边。
“心搏骤停,心室静止,立即准备心脏复苏!”
只是刚刚检测了一下情况,南医生便面色一凝。
那位护士二话不说,立刻躬身于微洛南身侧,两手一拽,撕开后者的上衣。
两手掌根按于胸骨中下三分之一处,疯狂的,以每分钟达至100次高频率进行按压。
“先生,你的这位家属是否患有任何传染类疾病?”
一名后赶来的护士如此询问着微心华。
“没有,绝对没有,我老妹怎么可…”
“好的,我信你。”
这种被信赖的感觉足矣令大多数人心中涌现一股暖流。
随后,这位后赶来的护士微微颔首,转而低头,一次次的通过人工呼吸的方式为微洛南输送氧气。
在三人的努力之下,那平缓无浪的心电图上也终于泛起了些许波澜。
微心华紧绷的内心也终于舒缓了些许——太好了,有机会…
但比起微心华这个外行人,南医生看向心电图的眼神依旧凝重万分。
心电图上的室颤波毫无规律可循,病人的情况依旧危险,仍然处于悬崖峭壁的边缘。
“除颤仪准备!”
南医生一声令下,片刻之后便有人备好除颤仪,可见这支急救团队的素养之高。
南医生接过一对熨斗似的除颤仪器,按压在微洛南的胸口处…
“充电。”
“充电完毕。”
“三二一,啪嗒。”
“没反应。”
“再来一次。”
“充电。”
“充电完毕。”
“三二一,啪嗒。”
“没反应。”
…
但是无论努力多久,心情再如此迫切,那心电图上的波动却依然如入水泥胎,逐渐化去,归于沉寂。
乃至于到了后面。
每一次电击,那条标志着的心率直线上都会出现一下微弱的波动起伏,但也仅仅局限于此了。
在反复尝试多次之后,南医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地摇头:“对不起,我尽力了,死亡时间九点整。”
“不!医生你听我说…”
微心华扑上去抱住南医生的胳膊,将一旁小护士端着的盘子都给掀翻于地,各种铁凉的医疗器械随之散落。
但南医生没有去理会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医生必需学会取舍,与其在一个希望绝迹的人身上死耗还不如投入下一场手术中或许还能挽救更多的人命。
尽管这么做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些残忍,但这种残忍是相对的,或许对等待手术他的伤者而言这是一种救赎。
“请你节哀顺变。”
长年累月的从事医疗工作,他人的生死已然看淡,所以南医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点以免刺激到端木华。
“不,医生,救死扶伤不是你的职责吗?你怎么可以…”
微心华眼神无助的四处张望,这时一名调节纠纷的巡警向他走来,突然,巡警腰间一个黑色金属物件让端木华一个激灵。
“啪!”
微心华一把夺过巡警别在腰间的左轮手枪,将黝黑的枪口抵在南医生的眉心,这种危险的举动让众人始料不及,惊得小护士一声尖叫,都为南医生捏了一把冷汗。
“我…求你,救我妹妹!”
微心里华咬牙切齿,说是乞求倒不如说是威胁。
叩住扳机的食指已经绷得紧紧的,仿佛只要南医生敢说一个不字,左轮手枪的子弹便会传透他的头颅。
这个发狂的男人太偏执了,就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若是没有救回那女患的话,估计结果只会更加糟糕…但死人又怎么救!
沉寂,沉寂…
“先生,请你一定要保持克制与理智,犯罪毁一生,你一定要坚强点。”
那被夺了枪的巡警心中叫苦不迭——在上岗的头几天便遭遇了这档子事儿,万一要是搞出了人命,那对巡警的饭碗可是有很大影响的。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巡警被手无寸铁的暴徒夺了枪,这要是传出去让他脸面往哪里搁啊?
“咚——”
就在此刻。
所有的电缆像是被突然掐断了一般,各式路灯、店铺电灯全数熄灭,黑暗笼罩下来,银河皎月的光辉洒落下来,为整座城市都蒙上了一层银川。
杀机总是隐藏于暗处,黑暗会助长人类对于杀戮的渴望,或许只是一念之差,南医生便会在“暴徒”手下命丧黄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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