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的前世今生》古风篇（34）

华贵的大殿内此时正跪满了众位太医，他们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躲进去。

　　“要你们这些庸医有何用？！连父皇的病都医不好！”

　　马修快步徘徊在众人的面前，他脸色难看得仿佛有一场狂风骤雨即将来临，而遭殃的只有苦苦求情的太医们：“王爷息怒啊！我们的确…的确对陛下的疾病束手无策！”

　　“好一个束手无策！敢情太医院养的各个都是废材！”

　　“王爷请听罪臣一论！”离马修脚边最近的老太医连忙重重地嗑了好几个头，他拼死拼活的态度也成功引来马修的注意。

　　“王爷有所不知啊……陛下的龙体本在十年前就患上了不治之症，虽然有大祭司阁下的帮忙，可如今一看便知当年的病还未痊愈，甚至更加严重！”

　　老太医知道自己说的内容有多么大逆不道，但为了保住项上人头，他只能将十年前关于皇帝的秘密尽数抖出。

　　“没有了魔族，陛下极有可能…无力回天了……”

　　马修的眼神因老太医的话而猛地一变，可惜只顾得上恐惧的众人并未发觉到他那一瞬的情绪变化。

　　皇帝真如假面人所言的那样，他根本存活不了多久…！

　　这也是自己翻身的唯一时机……

　　来不及详细询问老太医的马修见有人出了内殿，正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王爷，太后宣见您。”

　　平复下心情的马修二话不说就跟着嬷嬷回到内殿，那股在外面就能隐隐约约闻见的药味顿时扑鼻而来，他不禁厌恶地皱了皱眉。尽管如此，马修还是要故作悲痛欲绝的模样候立在一旁，见着床上沉睡已久的皇帝与跪坐在床边的星尘表演一场惹人泪目的父子戏码，再加上太后忧心忡忡的神情，这三人毫无疑问才称得上是和谐的一家。

　　而他，只是个从未融进去的局外人。

　　年仅十一的星尘眼里饱含着泪光，他用手背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痕，说话哽咽：“皇奶奶，父皇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尘儿…只怪这是你父皇的命。”

　　太后怜爱地摸了摸星尘的头发，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纵然陛下是九五之尊，可逆天改命的后果是谁也担当不起的……”

　　“看来这瑞拉的江山，要早早托付在你的手上了。”

　　“……”默默听着的马修闻言，他藏于袖子里的手掌紧握成拳。

　　似乎是太后终于想起了宣见马修的目的，她老练的眼神看向马修，整个人在面对他时变得严肃又疏离：“马修，你作为兄长，一定要好好辅佐尘儿，确保瑞拉的未来不受风雨之苦。”

　　“你明白吗？”

　　“马修自然明白。”

　　马修顺从地低下头，借此掩住浮现在眸子里的愤恨。

　　凭什么…他生来就要低人一等！

　　难道只有高贵的血统才可以注定一辈子都高枕无忧吗？！

　　“皇兄！”

　　星尘的一声呼唤立马惊回了马修的思绪，好在星尘完全没看出马修的真实想法：“你之前也是和父皇一样，卧病在床昏迷不醒对不对？”

　　“…对，那又如何？”马修倒有点明白星尘的意思了，“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既然宰相千金小月能成功救治皇兄，那她说不定也能救治父皇的病！”

　　发现这个可能性的星尘一扫之前的阴霾，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的振奋：“我早早听说过小月的医术高明，可恨我如今才想到…！”

　　“这么说来，小月小姐对父皇的病肯定会有办法的。”马修看似赞同地点点头，暗自冷笑一声。

　　想让小月将皇帝从死亡的边缘线拉回？

　　那还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机会！

　　“哈秋！”

　　突然打声喷嚏的小月只觉得有丝阴寒爬上了自己的脊背，她没想太多，权当是冷风袭来的缘故。

　　小月单薄的身子接着一暖，原来是有人为她披上了一件狐裘大衣，她自然明白那是自己身边的人做出来的举动，不由得感激地对上噜咻投过来的关切目光。

　　结果噜咻又像是感到了不好意思，他快速撇过头去，只将一侧的耳尖露给小月看，不知是寒冷的天气还是羞涩的心情使然，他的脸颊和耳尖都变得红彤彤的一片。

　　默不作声的两人并肩走在湖边的石板路上，围栏之外的湖泊表面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被许久不见的阳光照耀着，折射出煞是好看的橘色光芒。

　　“那个…”

　　“小月…”

　　两人同时出声，又极有默契地表达退让：“你先说吧。”

　　见噜咻这么谦逊，小月的嘴角一抿，淡淡的歉意出现在她的脸上：“难得你们千里迢迢地过来为瑞拉祝贺，近日却出了那么多大事……”

　　光是在星祭大典上，九龙宝玉遭遇失窃一事就波及到了负责护送这个宝物的山族。好在皇帝没有追究，又有菲洛的迅速破案，此事才得以翻篇。

　　结果更糟糕的来了，三日之后的占星仪式出现了预言风波，皇帝又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昏迷过去。因为皇宫里的一切情报被马修严密封锁着，所以说皇帝此时的情况到底是好是坏，身为极光组组员的小月也无法确定。

　　“小月你不必愧疚，这些情况是任何人都不曾预料到的。况且我是第一次来瑞拉，如果山族此行出了什么差错，理应由我来为自己的疏忽承担后果。”

　　“可是…！”

　　噜咻摇头打断了小月的话，他朝小月温和一笑，希望她不会为自己的事所困扰。

　　“不管怎么样，其实…我并不后悔来瑞拉这一趟。”

　　恰恰相反，他由衷地感到庆幸。

　　此生能遇见小月，真是太好了。

　　哪怕…彼此之间只有一次短短的相遇。

　　“我明日就要启程回异国了。”

　　这便是噜咻难得主动约小月出来一同湖边漫步的理由。

　　“这么快？！”小月愣了愣，说不清自己在听见噜咻这句话时的感觉。

　　“嗯…贵国的一国之君病倒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我需要尽快回去向族长禀报详情。”

　　“的确如此……”

　　小月不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僵硬停下的步伐。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想不负责任地说一句自己以后可以去异国见他，但终究没有说出口——皇帝一旦真的倒下了，那就意味着瑞拉的时局将不复以往。宰相作为瑞拉的权臣，他肯定会被卷入一场名为政权更迭的战役之中。而小月是尊贵的宰相千金，父亲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着她，她对父亲来说亦是如此。

　　此次一去，两人怕是再难见面了。

　　小月懂，噜咻也懂。

　　“小月……”此刻连噜咻都停止了往前走的脚步，他转身，磊磊落落地看向与自己还未落下多远距离的小月。

　　夕阳的光辉将噜咻和小月的影子延长，两条影子看似平行永不交集，却在终端互相连上彼此。

　　借着橘红色的阳光仍然照拂大地的宝贵时间，噜咻看清了那张令他时时挂念的俏颜。

　　“回去之后，我…”

　　噜咻鼓起勇气，坦白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对小月说的话。

　　“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无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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