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话 恶战前夕

丁凌站在城头，看着前方的地面上星星点点的那几簇被临时点燃的火坑，以及远方那影影绰绰的薄雾中，不断蠢动着靠近的那些东西。

以她的夜视能力根本不需要用它们来照明，但是那些手持弓弩的士兵却不行。在这种能见度极差的厄夜里，若是没有这些在仓促之下布设起来的简易光源，那这些守在城头上的士兵就跟瞎子差不多了。

在丁凌的授意下，士兵们将石牙镇仓库中的灯油尽数搬运出来。这些灯油的存量竟然还不足二十桶，想要在城墙外建立出一道燃烧的屏障，根本就不够用。好在丁凌的作战计划根本不需要火墙，那反而会妨碍后续关键方案的顺利进行。于是，他们只在弓弩的射程范围内挖了几处齐膝深的土坑，再将灯油倒在里面点燃，仅作为照明使用。

“它们来了，弓弩手准备！”丁凌对着城墙上的士兵喝令道。

那些受腐化魔法驱使的尸体，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迈着蹒跚的脚步，晃着残破的身躯，却在距离城墙两百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些眼力较好的士兵眯起眼睛，伸长脖子巴望着火光外的黑暗，他们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那里晃动。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凝视，也无法看清那些东西的真实面目。

丁凌此刻倒是有些羡慕起这些没有夜视能力的士兵，她可将那些被强行唤起的尸体看得一清二楚。有些明显是刚刚死去，皮肤呈现出一种了无生气的苍白，头发凌乱肮脏却基本还保持着完整，不过身上大多都有恐怖致命的外伤；另一些则像是在坟墓里安息多年的逝者，不仅皮肤严重变色溃烂，甚至裸露的眼眶上还爬满了蛆虫。

若说这些行尸有什么共同之处，就是它们的状态都像是处在一种对这生者世界的茫然之中。这种冰冷，或许便是死亡真正的恐怖之处。

丁凌不禁倒抽了一股凉气。这些行尸显然还不是格列加所能操控的全部。不过仅仅是这些，在数量上的观感可能就足以让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有所动摇了，更别提这些行尸那令人不适的外在形象了。

不过它们在这里停下，就说明那个毒骨巫师格列加已经意识到，石牙镇对他的这次袭击有所准备，所以才会警惕地不再向前行进。

“是时候了……”丁凌低声说道。这句话是说给若滢听的。

一圈闪烁着浅蓝色光辉的魔法阵在丁凌的面前形成，它的作用是成倍地扩大丁凌说话的声音，相当于前世地球上那种广播用的喇叭。

“格列加，你与加里瑟斯勾结密谋的一系列恶毒诡计，已经彻底败露！”丁凌高喊道：“这座城镇的圣火再度被燃起，你的行尸兵团将会在它的光芒中化为灰烬！”

既然那个毒骨巫师对眼前的状况有所犹豫，那么丁凌当然有必要虚张声势一番。这场战役自己这方无疑是处于弱势，打不起来才最好。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黑暗中回荡，虽然没有任何回应，但想必对方已经切切实实地听清楚了，接下来就要看效果如何了。

丁凌忽然发觉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靠近，好像是某种鸟类。它们飞行的速度很快，但飞到足够近的距离时，丁凌终于看清了它们的样子。这些飞行物竟然是翼手龙！

准确地说，是死去的翼手龙。它们原本就轻盈纤细的身躯仅剩下中空的骨架，一对早已没了翼膜的翅膀，靠着附着在上面的一层暗影魔法支撑着飞行，在它们扇动着翅膀拍打空气时，甚至不会发出声音！

“殿下，这些骸骨翼龙是用来探测圣火的！”若滢提醒道。

丁凌当机立断，近乎下意识地抢过身旁一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兵手上的弯弓和箭矢，用连她自己都感到讶异的熟练动作迅速地引弓搭箭，射向一只从头上掠过的骸骨翼龙。

丁凌虽然不具备武者的实力，但依靠纯粹的身体强度，也能达到不亚于初阶上段武者的力量水平。弯弓虽未被完全拉满，射出的箭矢却异常精准。想要射中运动中的目标必须作出正确地预判，丁凌射出的箭矢正中骸骨翼龙脆弱的躯干，尽管威力稍弱，也足以令这被腐化魔法召唤出的亵渎造物自空中直接解体。

可惜，另外两只骸骨翼龙还是飞向了圣火祠堂，等丁凌再次拿起箭矢时，它们已经飞出了丁凌所能达到的有效射程。

倒也不是不能命令士兵对它们进行射击，只是一来那样太过浪费箭矢，二来丁凌相信以这些士兵的视力很难在这乌黑的夜空下看清楚那些骸骨翼龙，无法锁定目标的散乱射击是很容易伤到自己人的。

过了一会儿，城外无边的黑暗中传来一阵沙哑刺耳的冷笑。

“愚蠢的小女孩，你竟然以为靠一句简单的谎话就能让巫王大人最得力的仆从就此退却？我的确感应到了圣火的力量，可它还不足以对抗我！今夜这座城镇必将陷落，我要将它作为贺礼献给巫王大人！”

毒骨巫师的声音同样经过了魔法的加强，并且还不停变换着传来的方向，令人无法判断出他真正藏身的位置。

丁凌当然不会抱着能够避而不战的侥幸心理。只是既然有逃课的机会，干嘛不去碰碰运气？万一要是成了，岂不皆大欢喜？

伎俩被对方识破了，也就只能真刀真枪地较量一番了。

原本停留在射程之外的行尸再度向着城墙涌来，在进入火光能够照射到的区域后，士兵们终于看清了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敌人。

这些腐烂和残缺程度不尽相同的行尸，绝大部分手里都拿着用来充当武器的东西。有的是柴刀柯斧，有的是锄头草叉，有的只是一根结实的树枝，更有甚者握着棒骨或是鹿角之类的东西。

从这些行尸的衣着上来看，它们生前也应该只是些樵夫、牧民和庄稼汉这类平民，格列加将这些尸体放在前面，大概是用作炮灰。

可能是头一次遇见这种规模的行尸，士兵们都被吓得呆在当场。

“全员自由射击！”丁凌对着士兵们高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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