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肯斯坦

“煦。”

被身后的人叫住，少年转过来身子。

老人问道：“可以告诉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你会那么说吗。”

金发少年迟疑了。双手紧紧抱住木制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一周分量的干粮。

“....因为我觉得活着是很困难的事情。”

卡蜜拉夫人耐心听他继续说。

“我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不论我怎么努力，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也只能一直一个人。”

“我觉得，这对谁来说都是一样的。一定谁都无法忍受那种活法。”

煦抬起头，坚定地同老人对视。

“我很羡慕大家。有亲人，也有朋友，每一天都有明确的目标，每一天都在全力地活着。”

“所以......我不希望拥有如此之多的您还要放弃这样的生活。”

“那种丧气话，不适合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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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血族会被土葬。营地内没有可以作为墓地的多余土地，但是他们仍然希望可以将逝者葬在离营地很近的地方。布鲁赫血族的大山山腰就这样作为了墓地。

这次事故造成的伤者不算少。好在布鲁赫血族的伤口恢复能力本身就很好，大多让塞特处理后就没有大碍了。

死者只有一位。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卡蜜拉夫人的遗体被大家小心地抬进棺材，慎重地在弗拉德带领下抬出营地去山腰那边。

由于墓地是在营地之外，每一次葬礼除了搬运的人员，逝者的家属，还必须加上战斗人员以免食尸鬼会爬上来攻击。平均一次葬礼大概会有六至七人。而卡蜜拉夫人的葬礼，还加上了别的世界到来的客人。

煦一直都是失神的状态。直至他看着卡蜜拉夫人的棺材一点一点地被埋没，才渐渐地回到了现实。

由于卡蜜拉夫人的房子几乎都被烧毁了，莉莉丝也没了住处。这几天女孩暂时都和煦三个人一起住。

尽管他们没有一个人睡觉前听见哭声，但每一天早上起来都看见莉莉丝的双眼周围有明显的红肿。悠劝她想哭就痛快哭个一回，会好受一些。

女孩摇头，她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卡蜜拉夫人的最后那一会，女孩紧咬下唇也就是不哭出声音。她不想让婆婆最后还担心自己是个懦弱的爱哭鬼。那时候不会，之后也不会了。

弗拉德也一直都是心事沉重的样子。

葬礼结束之后，一群人集中在了弗拉德的工作屋里。屋子里张贴着巨大的打了不少叉号的地域图，唯一的桌子上面堆了不少文书，有些杂乱地摆在那里。

集中过来的理由，就是这个叫做弗兰肯斯坦的机器人。

让弗拉德当了他的所谓管理人（administrator），弗拉德的命令他确实全都遵守了，让他待在屋里不动就真的连手指都不动一下。弗拉德要他改掉这种机械腔调，听着怪麻烦。

“提问”紫色的双眼灵动地发着光，“切换拟似人格范围不明 要求 请管理人（administrator）指定类别”

“真的麻烦......”弗拉德扶额，“说话简洁点，内向安静一点。”

“指令接收 拟似人格切换中”

弗兰肯斯坦闭上双眼，过去几秒钟又缓缓的睁开。

“......现在可以了吗，弗拉德？”

众人都吃了一惊。不说语言变得接地气不少，就连语气也变得怯生生的，肩膀有些往里缩，脸上的表情也惟妙惟肖地像是在认生一样。本来制作的外表就足够接近人了，这么一来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这个功能只有管理人（administrator）才可以开启的。”弗兰肯斯坦甚至预测出众人的疑问开始解答，“没有管理人（administrator）我就只能一直像刚才那样，所以寻主是我的最优先目标。”

弗拉德总算回过神来，开始直接问他。

“那就一个个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吧。你是什么？你为什么掉下来了，跟在你后面的激光又是什么。”

开门见山直接问到重要的事情。煦竖起了耳朵准备听弗兰肯斯坦的回答。

“我是由天空城研究所前任所长，卢克.因赫里特所制造的自律类人机器——遗产（heritage）之一，搭载最为优秀的IT技术的人类感情观察研究机体，弗兰肯斯坦。”

“现任所长索洛.因特尼提，将我判断为没有任何价值的机体。”少年模样的机器人缓缓回答，“于是将我彻底抛弃，并命令战斗型机器将我销毁。”

装下了八个人的大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谁都没有出声，不知道各自在脑子里如何解读这个回答。屋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显得如同噪音一样，直至蓝黑头发的青年动了。

弗拉德慢慢地朝弗兰肯斯坦走过去。

“......我还以为上面的人是想和我们宣战呢。”

以极其迅猛的力道抓住了弗兰肯斯坦的脑袋又拽了过来，然后狠狠地把他按在了墙上。可怕的力气好像将整个屋子都振动的抖了抖灰尘。

“弗拉德！”被此举惊到的该隐惊呼着他的名字。

“......卡蜜拉.布鲁赫夫人。”

弗拉德保持着将机器人死死摁住的姿势，低着脑袋，发丝的遮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颤抖着的话语里也能足够感受的到他的愤怒。

“她是看着我长大的，非常出色的女性。冷静却又温柔，就算早就可以安享晚年却还是会为族群着想。真的是个非常会讲故事的人，我小的时候经常听她讲以前的人如何顽强地生存下来。我闯祸的时候也会不留情地训斥我，说我很厉害，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出事。莉莉丝失去了父母，卡蜜拉夫人也不遗余力地好好将她照顾着，说照顾孩子必须她自己来，不是能让别人帮忙的事......”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因为你的坠落永远都不在了，而你却告诉我只是因为要扔掉你这个废铁？”

另一只手臂慢慢拉远，血红的液体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逐渐凝聚成了暗红色的长枪武器，刚刚成型便紧紧地握住。

是弗拉德的Sânge【绽血】。

手指之间的紫色眼瞳呆呆地看着怒火中烧的自己。弗拉德将血色长枪，对准了弗兰肯斯坦左胸的蓝色晶体。

不甘，悲痛，悔恨。这些苦的难以下咽的情感这几天一直堵在弗拉德的心底。这一刻，所有的东西都被这被这莫名其妙的回答给全部倾倒了出来。

他不懂凭什么偏偏要给他们降临这种灾难，他更不明白凭什么就因为这种随便的理由就要夺走人的性命。

“够了。既然你已经被判定成了垃圾...”

“弗拉德！”是该隐大喊的声音。但是弗拉德已经听不到了。

“那就给你和垃圾一样的下场吧。”

血色长枪发出耀眼的美丽红色光辉围绕着枪身划出漂亮的纹路，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径直要刺入金属的身躯。

然而握着长枪的右手猛地被巨大的力道抓住，枪尖就这么停在了离蓝色晶体只有几毫米的地方。

抓住自己的手的人是该隐。银发红瞳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阻止了自己。

“冷静点，弗拉德。”青年漂亮的眼睛里他仿佛能看见不堪的自己，“对机器发火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有太多情报都还没有了解，别冲动。”

被他死死掐住在手上传来的痛感刺醒，弗拉德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连呼吸都忘记了。张大了嘴深呼吸几回，试图好好考虑该隐的说法。

“我觉得该隐说的没错。”

转头看去，走上前的是梟。

“他很有可能也拥有我们想知道的其他世界的情报。弗拉德，请你先留着他。”

愣住在原地不一会，弗拉德沉默地松开了抓住弗兰肯斯坦脑袋的左手，又慢慢地将右手的枪变得消失不见了。该隐也松开了他，弗拉德无言地走到了桌子后面坐下来，看来是勉强默认了。

弗兰肯斯坦看着他，眼中的齿轮缓缓旋转，不知道是不是他正在思考的特征。

见弗拉德坐下，梟便走上前去直接问了。

“弗兰肯斯坦，”他直接问了最重要的问题，“你知道代神机关是什么吗？”

他转过头看向黑发少年：“是的，我知道。”

悠和煦听到这句也赶紧过来站在梟身后。听弗兰肯斯坦继续回答：“卢克还担任所长的时候，有两个穿越而来的，自称是代神机关的人来到了天空城。”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梟又追问，“为什么他们要派人守在穿越世界的入口？”

旁边的血族个个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弗兰肯斯坦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代神机关，是Dominator的拥护组织。”

“穿越各个世界的贯通隧道，就是这片多维空间（excess space）的神——Dominator所一手创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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