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告白的开始意味着人生的结束

为了尽力掩饰自己的贫穷，用着尽可能听起来礼貌些的说法支走店员。

“那客人你要是看上什么就尽管喊我。”

店员吩咐一声后便朝服装区的两名中年女人走去，但似乎被中年女人以与朱悦相同的方式给支开了，毕竟被客人嫌多事的情况在服务行业属于家常便饭。

朱悦看着有些失落的店员，心里有些自责，虽然知道她这样是出于好心，但不这样做的话，以自己的经济状况只能是浪费大家时间。

偷偷翻看一下自己的钱包，里面大大小小的钞票硬币是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因为父母是那种十分保守的人，即使家境比较充裕，他们也鲜有会给自己钱，因为担心自己学坏。再加上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基本上要用到钱的地方不多，也就导致更加没有需要钱的理由。

一日三餐学校和家里都有，日常用品一类的母亲也都会帮自己准备好，住房这方面就更不用说了，即使自己想出去住都不会被同意。其他方面的话，如果自己有需要母亲都会帮自己准备好。

所以，自己只有数量极少的象征性零花钱。自己主要获取钱的渠道就剩压岁钱，和给母亲打下手从中捞油水。

“还是回去找爱丽丝吧。”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饰品显得有些无奈，想着出去之后再去别的便宜些的地方看看。

“要买的是不是太多了。”

琳娜看着自己面前大大小小差不多十多件的衣服，被凌乱的堆积在白色坐垫上。感觉如果将这些全部买回去的话，价格先不说，就光是日常的穿着，自己大概也穿不过来。

“女孩子的衣物是要根据不同的场合进行变换的。”

爱丽丝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诉说着女孩子多准备些衣物的重要性。

“我觉得我现在并不需要关心这些。”

因为自己连被其他人看见都做不到，所以并不会出现爱丽丝口中的【场合不同】的情况。

“但不代表以后不需要。”

爱丽丝抱着胳膊，额头略微扬起。那有些不满的表情似乎在说『请稍微体谅一下我的良苦用心』

“你们在说什么呢。”

朱悦走过来，看着两个人一脸难色的说着什么。因为爱丽丝支走了店员的缘故，所以在这狭小的过道中只有他们。

“衣服太多了。”

“确实。”

看着小垫子上被堆在一起，显得有些凌乱的衣服，赞同的说道。

“琳娜毕竟是女孩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倒是没有意见，只是觉得有些浪费。”

毕竟这些衣服都挺贵，买回去不穿的话就太浪费了。

“那这几件就不要了吧。”

爱丽丝有些无奈的指了几件衣服，示意将这些放回去。

“那样就可以了吧。”

爱丽丝像林娜进行最后的确认，如果没什么问题自己就去付款了。

“恩！”

林娜有些满足的重重的回应道。

爱丽丝叹了口气，并把先前那个装着项链的手提袋给朱悦，示意自己去付款。

出于穷人对富人消费的好奇，朱悦便拎着袋子跟在爱丽丝的身后。而接待他们的还是先前的那个黑发女人。

“一共多少钱？”

“稍微等一下。”

女人在听闻爱丽丝要付款之后，便迅速从柜台里拿出一台计算器手指飞快的摁着，并很快得出了准确数字。

“加上刚才的手表一共78600美元。”

朱悦听着店员爆出的数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想着爱丽丝还真是位名副其实的富婆呢。

爱丽丝从包里拿出银行卡，递给了店员。

“你还买手表了？”

听店员说手表，有些好奇，以为爱丽丝是有什么收藏爱好。因为爱丽丝自己手腕上正戴着一块手表，而且外观上十分的新颖与上次在游乐园时候看见的并不一样。

“这是给你买的。”

爱丽丝转头看向朱悦，语气平淡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有些突然，朱悦有些惊讶。而且手表这东西都蛮贵的，突然有一份这么贵重的礼物送来，难免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你就不用总是看我的了。”

“但是...”

“我钱已经付过了。”

爱丽丝直接打断了朱悦的话，表示自己不会退货。

“能冒昧的问一下两位是什么关系？”

店员有些好奇的看着朱悦与爱丽丝，毕竟年龄相仿的男女来这种地方，还送对方礼物，怎么看都不太像普通朋友的关系。起初自己以为是兄妹，因为两人的眼睛颜色都是蓝色。所以对女方付钱这件事没有多想，毕竟都是一家人。

但现在看朱悦那有些抗拒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亲密无间的兄妹，所以不禁让她有些好奇。

“肌肤之亲。”

“请不要用这种容易招人误解的词。”

无奈的朝爱丽丝反驳，不然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也就是说是恋人？”

店员对于爱丽丝那有些暧昧不清的话感到有些惊讶，毕竟两人也确实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所以通过爱丽丝的话就有些先入为主了。

“普通朋友。”

朱悦赶忙朝店员澄清，毕竟人云亦云，个人声誉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

“唉？！”

演技大开的爱丽丝则用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朱悦。

“那...之前...都是在玩弄我的吗？”

爱丽丝仿佛是受什么打击一样，无力地松开自己左手的手提包，十分伤心的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要佯装擦眼泪。配上自己姣好的容貌，活脱脱的一副受伤美少女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玩弄你了？”

“怎么这样。”

爱丽丝一幅不敢相信的低下头，其眼角中撒出一些透明液体，俨然一位受到背叛伤心欲绝的弱女子。虽然朱悦不知道那不知名的液体到底是什么，又是从哪来的，但朱悦能肯定那绝对不是眼泪！

“你别玩了。”

朱悦有些失声的喊道，因为他清楚的看见店员和客人们都已经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这边。如果再任由爱丽丝这么发挥下去，自己在这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而且对于爱丽丝突然这么猝不及防的玩这一手，自己也是毫无准备，关键是他压根都不知道爱丽丝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好过分，明明人家还是第一次。”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炸开了锅，于心不忍的看着眼前哭泣的少女。而琳娜则在一旁没心没肺的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这次倒轮到朱悦这边难以置信了。

“什么第一次？”

朱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突然想起了昨天午休在食堂爱丽丝整的那一出情景剧。

“牵手、约会、接吻以及...以及其它的事情我全都是第一次啊！”

爱丽丝眼角甩出几滴豆粒般大小的泪珠，右手并不动声色的将眼药水放进包里。

『之前佯装擦眼泪原来是为了抹眼药水！』

气愤的看着已经完全渐入佳境的爱丽丝。

“那些明明都是你自己主动的吧。”

不管牵手还是约会每次都是爱丽丝自己擅自做主做出的事情，自己根本从来就没做出过任何越界的行为，而且从受害者的角度上，自己才应该是那个诉苦的人吧。

“那些都是我的第一次啊，那是因为你一直渴求的眼神，于心不忍才...而且你明明自己也是脸红心跳的很享受。”

“我已经嫁不出去了！”

说罢，爱丽丝直接蹲到了地上，将脸头埋进胸膛，抱着双腿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断从中传出。

“什！”

一时间哽咽了一下，刚想要反驳就听到众人的厌恶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垃圾。”

“人渣啊。”

“去死吧。”

“好恶心的家伙。”

朱悦蹲到地上，求饶似的小声像爱丽丝发问。

“你到底要干嘛？”

朱悦绝不相信爱丽丝会这样无缘无故做出这样引人耳目的事情，肯定会有其它的目的。

“怎么？才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很嚣张的。”

爱丽丝细微的嘲笑声从她的胸膛间传出。看来她还没有忘记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自己对她的反驳，现在接着这个机会想要报复回来。

“你再这样闹下去，我要上报纸了。”

没去理会爱丽丝的挖苦，因为这里是纽约时报的总部所在地，真怕自己再呆一会儿就能看到一群穿职业套装，手拿话筒，肩扛摄像机的记者冲进店里来了。毕竟这里的另一个名称是时报广场。

“我倒无所谓，毕竟我现在是站在道义的一方。”

“好卑鄙。”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爱丽丝确实站稳了受害者的位置。一旦掀起舆论，自己会是被攻击的一方，而爱丽丝则会是受同情的那一方。

就像现在周围那些用着鄙视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看客们，同时嘴里还不断的口（骂）吐（骂）芬（咧）芳（咧）。

“所以你到底要干嘛。”

有些不甘心的让爱丽丝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和别的女孩子说话，更不能眉来眼去。对于我的话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反驳，对于我的邀请没有我的允许不擅自准拒绝。”

“你这已经到可以判刑的地步了。”

实在是对爱丽丝的条件无法认同，这种与其说是在谈条件，倒不如说是在单方面的对自己进行人身自由限制。

“唉，这是打算收买我？”

爱丽丝大声的喊道，让周围的人群瞪大了双眼。

“收买是什么意思？”

“恐怕是想用钱收买这位可怜的女士，把责任推全部推倒她一个弱女子身上。”

“难以置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垃圾的家伙。”

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局面一时间有些失控的状况出现。朱悦知道此时再不澄清，不管爱丽丝能不能嫁出去，反正自己是嫁不出去了。

“各位听我说。”

可自己刚站起身，就被一位年轻的金发男人排着肩膀，语重心长的教训道。

“喂，哥们你要是个男人就担起责任，好好对这位姑娘负责。”

“就是就是，没担当的男人最差劲了。”

其他人随即进行附和，朱悦只能无奈的强挤出笑脸重新蹲回去和爱丽丝小声的重启谈判，其实当下的情况与其说是在谈判，倒不如说是朱悦在寻求最低限度的妥协。

“实际点。”

让爱丽丝提出点正常些的条件，毕竟刚才的那些条件换做任何一位正常人都无法接受。

“那就保留第一点。”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别的女孩子说话，更不能眉来眼去」是这点啊，但这种的自己也完全没法接受。先不说自己是否有和其他女孩子眉来眼去的情况发生，就光不让自己和其她女孩子说话这一条，对于一位男性来说简直是天谴级别的灾难。

“不行。”

果断拒绝，不给爱丽丝留下一点在这面的想法。

“谈判破裂，真可惜。”

爱丽丝缓缓叹了口气，似乎对于谈判的再次失利很遗憾。随即把左手在伸进被自己丢在地上的手提包里，不动声色的在包最里侧的钢笔上划了一下，并抽出了一张手帕，看样子是要加大攻势了。朱悦见状赶忙求饶。

“爱丽丝大人，虽然小人不知道哪得罪您了，但还望您海涵，劳烦您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把。”

“认错态度还算不错。”

爱丽丝被手帕遮盖住的嘴唇中，传出了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细小声音。

“那不准和其他女生说话这条就算了，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其他女孩子眉来眼去这点是底线。而且你要在这里像我告白，以表诚意。”

“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而且你能看看周围的环境吗？”

让朱悦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告白，这种事情在自己的家教中，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而琳娜则站在柜台那里，看着眼前的大戏捧腹大笑。这一幕可是她们早在进店之前就设计好的。

把朱悦带到这家他怎么也消费不起的店里，因为店员看不见琳娜的缘故，所以店员就会把孤男寡女的朱悦与爱丽丝联系到一起。之后一切的事情就是买各种各样朱悦买不起的东西，然后由爱丽丝付款，营造出男女同行购物女方自掏腰包的情况，同时还要替男方的消费买单，把朱悦塑造成傍富婆的小白脸形象，而店员尤其是女店员平常可是很八卦的，难免会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但店员询问两人的关系，爱丽丝则就可以乘机照着昨天的剧本整蛊朱悦，同时还能给朱悦添加始乱终弃的渣男这项属性。

而至于做这些的原因嘛，不知道为什么，琳娜和爱丽丝总感觉最近的朱悦有些嚣张的样子，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打算杀杀他的锐气，毕竟区区一个朱悦而已，怎么能随意的反驳他们呢。

“我只是想再听听你当初告白时候的话，不行...吗？”

爱丽丝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在悠悠众口前以一副柔弱怜惜的口吻说道。

“你这男人还真是垃圾的没边了，玩弄了人家就不认账了！”

“喂小子，那女孩是你的女人吧，给我好好负起责任啊。”

“都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打醒这种混账家伙。”

对着朱悦议论纷纷的众人，甚至都出现了撸起袖子打算直接上手的家伙。

“我喜欢你...”

咬着牙，一脸不甘心的朝爱丽丝告白道。

“什么？”

爱丽丝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因为朱悦的声音很小。

“爱丽丝，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用出全身的力气，当着众人的面以近乎咆哮的方式喊道。

「我的人生，完了...」

喊完的那一刻，朱悦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的光芒，她知道自己恐怕这一生都要活在爱丽丝的阴影下。

在众人雀跃的欢呼喝彩声四处传来，似乎对这个浪子回头，皆大欢喜的结局十分的满意。

可此时的朱悦早已经听不见这些，不管是爱丽丝的回答还是众人的欢呼。此刻他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听不进任何声音。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走出那家店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和爱丽丝分别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家的。

此时他侧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双眼无光。

这时被放在抽屉里的手机传来一阵振动声，随后在响了几声之后，一道聊天软件的铃声响起，但朱悦仍然没听见一样无动于衷的躺在床上。

嘴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重复着：“我的人生...”

在其桌子上放着一袋印有LV商标的手提袋。

......

”爱丽丝，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那个你要听几遍啊。”

琳娜抱着小熊抱枕，不耐烦的看着爱丽丝坐在电脑椅上，拿着录音机不断重复听着朱悦告白时的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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