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9 不存在的人

郑代之后讲的事情，和对沈羽在天台上所讲的内容没有什么不同。韶灵灵的伤势，在学校所遭遇的一切，以及她对智者所许下的愿望，黄金马戏团和万事屋的所有人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不过……确实还有人被蒙在鼓里。

“啥啥啥……讲慢一点。”余亦夜锤了锤沙发说，“郑代是原来是韶灵灵创造了假想伙伴我听懂了，郑代现在拥有独立的人格我也懂了，但是你们嘴里说的另一个莫涅之徒是怎么回事？”

啊，闯祸了……智者这件事应当是万事屋和追猎组的保密事项来着。

余亦夜看了看沈羽，沈羽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她又看了看白宏季，白宏季耸了耸肩保持沉默。

看到了这个局面，余亦夜也多多少少理解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行吧……反正我对莫涅之徒也没有什么兴趣。”余亦夜有些不甘心地说，“现在要我理解的话，就是一个奇怪的莫涅之徒赐予了韶灵灵能将创作的作品改为现实的能力，然后……然后一直相对……唔……韶灵灵献出的记忆是……”

“韶灵灵献出了创造我的所有记忆，从此以后，就连韶灵灵都忘记了我是被创造出来的事实。”

“啊——我好像有懂了，韶灵灵把你当小说人物一样创造出来了，然后她又忘了你是被创造出来的，以为你是个真人。等到她一发现真相，就啪得一下开始向徘徊者转变了。”

余亦夜舒了一口气，对所有人说：

“我理解的对吗？”

“八九不离十了。”郑代点了点头。

“怪不得呢……我就是说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忍者，既然不是真人的话，那就符合科学常识了。”

“不不不，我是忍者并不是因为有这个设定，而是因为我就是忍者而已。”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啊！”余亦夜无奈地反驳道。

这个槽点好像沈羽自己也吐槽过，可以粗略解释成“郑代为了顺利催稿而顺利自我修炼成了忍者”。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把韶灵灵丢掉的记忆弄到手吧。”

“哎呀，那不就好办了嘛。”余亦夜看样子是完全放心了下来，“让那个什么……被创造出来的郑代编辑跟白宏季说一下，白宏季不就能发动能力，把记忆给予给韶灵灵了吗？”

“对啊……”空忆也好像看到了希望，“既然韶灵灵被一直被定格住的话，那店长也有足够的时间消化所有记忆，然后把咖啡端出来。”

“两位说的都有道理，只不过这个计划由于我的缘故，没有被实施的可能。”

“哈？”

空忆和余亦夜同时愣住了。

“不是，你跟白宏季一说不就完事了啊？”余亦夜显然急了，“这有什么不能被实施的道理，瞎扯的吧！”

“我也已经强调过无数次了，我是韶灵灵最杰出的作品，用了数年的时间，每天都毫不停歇地创作才得以诞生的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

“所……所以呢？”

“要粗略估算其创作量……凭借我现在的水平是根本就无法记住的。更何况你觉得一个婴儿会记得她怎么被创造出来的吗？同理，我本人也说不清楚。”

“这完全没道理啊……”

余亦夜嘟嘟囔囔地想要反驳，但是连与韶灵灵最亲近的郑代都这么说了，那余亦夜也就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了。

“该死……好歹给一点挣扎的余地啊……”

余亦夜又锤了一下沙发，随后就靠在墙边不再说话了。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望着仿佛脱离于时间之外的韶灵灵。

终于，有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打破了平静。

是唐妙，她的手还放在韶灵灵的头上，但是眼睛里的泪水却哗啦啦地落了下去，滴在韶灵灵的脸上。即便唐妙瘦小的身子一抖一抖的，但她还是没有停止施放自己的能力。

到头来，所有人的努力还是白费了吗……

“沈羽，你说过是你阻止的韶灵灵转变成徘徊者，对吧。”

“……是。”

“你这么做一定有其他的理由吧，莫非就要眼睁睁地看着韶灵灵变成徘徊者吗？”

“……老实说，我根本就没指望郑代本人能’说出’有用的帮助。”沈羽握紧了拳头，在众人的注视下继续说，“在郑代的身体里，一定藏着韶灵灵丢掉的记忆。我是确信了这一点才实施行动的。”

“那记忆得在那里……啊……”

空忆正想继续追问下去，但在话即将说出嘴边的时候，她也找到了突破口。

韶灵灵丢掉的是创造郑代的记忆，郑代又是因为韶灵灵的能力才来到现实世界的。那就是说……

让郑代变回原来的稿纸，不就相当于拿到了韶灵灵的记忆吗？

但是让郑代变回去，不就意味着郑代会——

“这，这有什么嘛？”余亦夜说，“大家也看到了，郑代可以把体内的纸取出来，那一张一张取出来后在塞回去，不就能读完韶灵灵的记忆了吗？”

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之光，必须要紧紧抓住才行。只不过……这份光芒还是太弱小了。

“韶灵灵的文稿就像是我体内的血液一样，我也不知道取出来的是哪一份。”

郑代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想要拯救韶灵灵的话，就必须要牺牲我才行。而在韶灵灵醒后，我也会被她认定为’不存在的事物’而再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

“等……等等，一定还有什么解决方法的！”

用一个人去换另一个人的做法，是空忆绝对不能认同的。

只不过，她也确实找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如果韶灵灵变成了徘徊者，我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郑代心平气和地说，“既然如此，我横竖都会消失，但至少要救下韶灵灵才行。”

“当然，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

这个是沈羽唯一能想到的，用来安慰郑代的话。而沈汐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那个……虽然我也不是太会煽情的人……需要我们帮你给韶灵灵说些什么吗？”

“该说的话，我早就对韶灵灵说过了。我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让韶灵灵获得幸福，所以我也就没有什么怨言了呢……”

郑代闭上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儿，说：

“其实现在……我还是有点怕死的。这种感觉，在我还是一个假想伙伴的时候完全体会不到的。因为韶灵灵，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了啊……”

“至于我还想说什么，那就只能是’谢谢你’了吧。”

说完，郑代的指尖落下了几张纸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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