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贺朝宴

“我……想！”

“那正好，等这次朝会过去之后，便去通知了宗人府，再派人去两家下了六礼聘书，早日把婚事订下。”

皇室子弟的婚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朝廷中有宗人府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族谱，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之事。皇室子弟要娶亲，是需要到宗人府那里备案的。

就如同原来世界那些对着晚辈们催婚成功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卫淑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毕竟她又不是那种对权力特别感兴趣的女人，不想搞什么后宫干政，每天除了管理一下后宫，防止某些小贱人把后宫搞得鸡飞狗跳，有重大活动就陪皇帝一起出席之外，基本上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需操心了，只能靠打坐练气、养养花之类的事情打发时间。

这人要是一闲啊，就容易胡思乱想，所以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

于是，安艺伦就这么被安排上了。

而安艺伦寻思着，自己也用不着怂吧！就像这位皇后娘娘刚刚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与其不知道哪天被这些封建家长扔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倒不如就和英璃璃、夏诗羽她们在一起，反正互相也都算了解，感情基础也有，也能省去了相亲的麻烦。

不过，之后还是和她们俩好好聊一聊好了……唉，没想到自己这个两辈子没有谈过恋爱的死处男居然一次要定两门亲。

“孙儿……谢过皇奶奶……”

…………

等到诸位亲王公主一一拜会完皇后之后，旁边的内侍官掐准了时间，到了某个点便提醒卫淑君，该出发参加大贺朝会了。

大贺朝会的地点是在万龙宫的天运殿，天运殿乃是万龙宫中面积最大的宫殿，一般是用于举行重大典礼，上承重檐庑殿顶，下坐三层白垩石台阶，开间十八间，另外，由于安家那喜欢到处装饰龙纹的癖好，这间殿的穹顶、支柱、屋梁上自然也是画满了龙纹，据说整间殿中大大小小的龙总共有三千九百九十九条……

跟随着皇后卫淑君步入大殿之中，只见大殿正北方的九层金阶之上早已安放好了龙凤双椅，龙椅居中，而凤椅位于龙椅右手边，高度也比龙椅略低，主次分明。

现在那位皇帝陛下还没有到，于是卫淑君便命内侍引领诸位王爷公主及其家眷到指定的位置上落座。

以九层金阶为起点，按照座位与龙凤双椅的距离，由近至远的次序分别是：皇帝嫡亲子孙、文渊阁政辅、武威殿经武使、其余文武百官、各地藩王派出的贺使、以及外邦前来朝贺的诸位使臣。不同身份的人有专门的座位，不能有丝毫差错。

安艺伦跟着自家老爹到指定的座位上坐下之后，只见眼前的桌案上以及摆上了瓜果点心、美酒凉菜。只不过呢，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些东西大概得等到好几个小时之后，贺寿的流程全部走完了，再由皇帝老儿赐酒三杯，敬天、敬地、敬大尚的列祖列宗之后，才能正式开始动筷子。

在此之前，要是皇帝没有发话，谁先动筷子吃，那就是“逾礼”、“冒犯君威”，轻则打板子、罚俸禄，要是皇帝老儿心情差一点，直接把你拉出去砍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在御膳房也知道这一点，先端上来充场面的菜全都是凉菜，热菜他们会等到贺寿流程差不多走完之后再上。

安艺伦这一群皇室子弟所在的区域是离龙椅凤椅最近的，而在他们陆续坐下之后，后面的各路人马才陆陆续续地登场。

要说这些人中最让安艺伦这个不关心朝政的“纨绔小王爷”在意的，大概就是那位号称朝堂文官之首的文渊阁首辅——章京徕。

而安艺伦之所以如此在意这位章首辅，并不是因为对方那相当于丞相的尊崇身份，而是因为这位首辅大爷手段高强，擅使七十二路百变灵猿棒法，曾经在十二年前的万国朝贡会上，独自一人打翻了上百位前来挑战的异国勇士……

据说就连武威殿那群在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的武夫，与文官们发生冲突的时候，也不敢和这位爷动手。

着实是个猛人啊！

…………

等到来祝寿的人基本上都坐下之后，随着大内总管一声“皇上驾到”，只见一男子缓缓步入殿中，这男子一张国字脸、美髯及胸、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头戴平天十二珠帘鎏金冠，身披九龙至尊绣金袍，龙行虎步、器宇轩昂，身后还有两位紫袍近侍手持浮尘相随，当真是一派天子气象。

而殿中众人见状则纷纷起身，一边行礼一边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男子缓步走上九层金阶，来到龙椅面前，转身，面对殿下众人，说道：“众卿平身！”

这位嘛，自然就是现在的大尚皇帝——安云龙了。

对于这位所谓的“皇爷爷”，安艺伦最主要的印象就是——嗯，逼格很高。

毕竟人家统治着大尚两京十六州的万里疆土，又是大尚外围诸国所承认的共主、万王之王，就这身份，哪怕像电线杆子似的往那地方一戳，逼格都足够闪瞎人的狗眼。

等到殿中所有人重新落座之后，这场大贺朝会才算正式开始。

最初、也是最无聊的一项活动，便是读所谓的“贺寿颂词”。这玩意儿的性质嘛，大概就和开学典礼上的领导讲话差不多，可以说是又臭又长。

大内总管在九层金阶下，用公鸭嗓大声读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颂表，先是回顾了一下皇帝老儿过去六十年的人生历程，讲一讲这位皇帝少年时是多么勤奋好学、谦虚谨慎，继位之后又是如何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吹一波文治武功，然后感谢天地、感谢祖宗保佑，大尚国泰民安、四方来朝。

最后顺便再说点感慨人生的话，展望一下未来，表示大尚在皇帝的领导下，必将越来越好云云。

——其实大部分都是废话。

幸好，安艺伦前世已经经历过了各种各样的“领导讲话”，可以说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还不至于当场打瞌睡，至于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年龄不大的皇室子弟……

啧，居然在眼皮上贴两个假眼睛贴纸就心安理得地开始睡觉了，真有你的啊！安秀儿！

…………

熬到颂词读完之后，接下来的流程就比较有意思了，那就是拜寿、献寿礼。

按照礼法次序，太子及其子嗣祝寿完毕之后，就该轮到安德全、安艺伦父子俩。

“儿臣叩见父皇，祝父皇福寿齐天。”毕竟是给老爹拜寿，安德全还是收起了自己那副司马脸，但那副根本没多少表情波动的脸上也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喜庆的样子。

自己这个三儿子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安云龙也清楚，因此也懒得与他多计较，说了一句“皇儿孝心可嘉”之后，就让内侍下去收下了安德全送的礼物。

安德全送的是一块刻着“寿”字的通灵宝玉玉璧，打坐练气的时候佩戴在身上，能够增加对天地之炁的亲和，提升修炼效率。

不过……虽然这东西不能说不好、玉石品质也不能说不高、雕刻做工也不能说不精美，但送这玩意儿，就像是给杀猪的送猪肉一样，纯粹就是意思一下。

好在就像安德全之前说的那样，安云龙也不在乎他到底送了什么，看都不看就让内侍拿下去了。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祝皇爷爷福寿齐天。”安德全献完礼回到座位上之后，就轮到安艺伦出场了。

而看到安艺伦的时候，安云龙眼神总算是有了点变化。

当年那桩谋反案，虽然有证据表明，安德全的妻子，也就是安艺伦的母亲并没有参与，但当时盛怒中的安云龙怀着以儆效尤的想法，还是毫不留情地赐死了她。

冷静下来之后，想起这件事，再看看儿子那颓废的模样，安云龙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内疚的。不过，内疚归内疚，他是皇帝，也是安德全的父亲，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向安德全道歉，更不用说向他认错了。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皇帝是不会犯错的，如果皇帝犯了错，那肯定是有奸邪小人蒙蔽皇帝、陷害忠良，总之不能是皇帝的错。

就像中国历史上南宋皇帝为岳飞平反之后，也只是让秦桧等人的塑像跪在岳飞墓前，没有谁敢让宋高宗去跪下。

就算皇帝下所谓的“罪己诏”，那也是向天地、向列祖列宗“认罪”，至于臣子百姓，只是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知错就改的好皇帝，你们继续效忠就好。

不过也正是因为心里还有那么一些内疚，所以当初安德全几次拒绝了赐婚之后，安云龙最终还是选择随他去了。

对安艺伦也是同理，你母亲虽然并没有参与到谋反中，但这并不是你皇爷爷我“错杀”了无辜的人，而是她娘家人谋反“牵连”到了她，所以她才会遭此不幸。

刚刚大内总管宣读颂词的时候，皇后卫淑君还特地小声和安云龙聊起了安艺伦的事情，在听说安艺伦都十六了，安德全还没有给他安排婚事的时候，安云龙当时就有些不悦。

这爹是怎么当的？你再怎么颓废，这儿子的终身大事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这么一想，自己这个孙子这些年确实过得够苦的，没了娘，爹又不管。

唉，可怜啊！

安艺伦当然不知道龙椅上那位的想法，他现在只想快点把礼物送上去，然后就回到座位上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而已。

就在安艺伦奇怪为啥皇帝老儿还不让人来送礼物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对方说了一句：“孩子，你且上前一些。”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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