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十日梦（二）

我很早就在猜想了，徐文祖的童年到底是什么样子，结果不出意外是扭曲而又压抑的。

徐父：小杂种！你为什么不和那个贱人一起走！

醉醺醺的男人举起了木棍，徐文祖小小的身躯蜷在一起，双手捂着头，秀丽的脸上全是伤痕，我从未见过他恐惧的样子，这是第一次。

没再多想什么，几个箭步冲过去飞扑在他身上，替他挡下了那一棍，速度快到母亲都没能拉的住我。

徐恩雅：嘶！

倒抽一口凉气，木棍打在身上发出一声闷响，钝痛感顺着脊背扩散开来，有短暂的一瞬失去知觉，我只是挨了一棍就这样了，徐文祖身上的伤痕已经不是一棍两棍的问题了，是长年累月的虐待。

父亲：你又在打文祖！我上次来说的话你全忘了吗？！

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的父亲，年轻俊朗，不怒自威，怒斥徐父。

徐恩雅：没事了……

徐文祖只觉得鼻尖萦绕着香气，在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抱着自己，感受到柔软。

徐文祖：你……

些许触动，我松了口气，还没彻底变成后来的牙医，都还来得及。

徐父一瞬间停顿在那，支支吾吾的跟父亲说着什么。

徐恩雅：来，先起来，地上太凉了。

我龇牙咧嘴的忍着痛，对徐文祖伸出手，他迟疑一下，没有牵住我的手，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与生俱来的多疑与警惕。

母亲：让妈妈看看！

母亲牵着我的手检查全身上下，但背部的伤在这儿不便查看。

我看了看徐文祖，拽住他的衣角，被他甩开，走过去，再拽住，再被甩开，如此反复，直到第五次，没再甩开我，徐文祖瞪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小姑娘。

徐恩雅：妈妈，我们走的时候把这个哥哥带上好不好？

一边谈话的两个大人停下了交谈，各自都松了一口气。

母亲：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还怕你们闹矛盾呢。

母亲温柔的拍了拍我的头，又想去拍徐文祖的头，他想躲开。

我拽了拽他的衣角，徐文祖勉强站定了身子，母亲柔软的手掌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母亲：恩雅是糊涂了吗？文祖比你小一岁呢。

徐恩雅：啥？！

我听到母亲的话之后愣了一下，前世的徐文祖足足比我大了七八岁。

压抑的气氛被冲淡一些，徐文祖看起来无动于衷。

反正过两天就会现出原形的，反正都一个样。

徐文祖偏过头去，掩饰自己的脆弱。

我想给他擦一擦鲜血，但是个子太矮了，踮着脚也够不到，啧，一米七二的空气真好。

徐文祖的衣物和日用品都被徐父扔了出来，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我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

徐父对上那小女孩的视线的时候身子一僵，最原始的暴戾与嗜血，出现在一张娃娃脸上更为诡异，略尖的虎牙像是迫不及待要嚼碎猎物，再想看清楚的时候她已经恢复正常了。

徐恩雅：哥……我们走吧。

习惯性的想叫徐文祖哥哥，但刚刚想起来我的年龄比他大。

徐文祖一句话都没说，被我拽着衣角上了车，妈妈坐在副驾驶，我不停的在徐文祖耳边说着话。

徐文祖：你很吵啊。

他有些不耐烦，冷淡的说了一句，他知道这个举动会招致反感，但这也是迟早的事不是么。

父亲：恩雅，文祖的性格比较内向，你别烦他了，小话痨。

父亲无奈的声音响起。

徐恩雅：嗯……就是觉得弟弟长得好看想多说几句嘛。

父亲和母亲无奈轻笑几声，像是早知道我是个没脸没皮的性子，徐文祖依旧是不为所动，只是不再抗拒一些小动作，比如我会拉住他的衣角。

徐恩雅：我们下车吧，到目的地啦。

我没有用家这个称呼，徐文祖从小就没有这个东西，贸然强加给他只会让他反感。

回到家之后，母亲单手拎着我去了卧室。

嗯？？说好的温柔美丽小姐姐呢？？一个手就把我拎起来了？！

母亲：你像个女孩儿吗你！趴那！

徐恩雅：疼！

母亲一边给我抹药一边唠叨我，真的很好奇吵孩子的理由是怎么做到全球统一的。

母亲：不过也真是，怎么下那么狠的手打自己孩子。

母亲想起刚刚的情形皱了皱眉头，不敢想象那孩子是怎么活过来的。

徐恩雅：就是！

母亲：就是个屁！

我的屁股被母亲打了一巴掌，哀嚎一声，给自己男朋友说个话还要被制裁吗！

我跟妈妈从卧室出去的时候看到徐文祖和父亲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别别扭扭的谈话。

#父亲：今年多大了？

父亲轻咳一声问道，我心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徐文祖：6岁。

我悄咪咪的在妈妈耳边说道。

徐恩雅：妈，爸当年是这么追你的吗？

母亲：嗯……

徐恩雅：……

父亲见我们出来如释重负，招呼我们过来。

母亲：很疼吧？大姑给你上点药？

徐文祖往后缩了缩，神情警惕，我扳过妈妈的脖子，小声道。

徐恩雅：妈，我给弟弟上药，你和爸爸去做饭，千万别来客厅，然后，嗯……做一道有牛肉的菜就好了。

半信半疑的听了女儿的话，这孩子从小就古灵精怪的很，站起身和自己丈夫去了厨房。

我将药放在了桌子上，挪挪屁股朝他靠近，他后退，再靠近，再后退，直到退到沙发边缘。

徐恩雅：抹药不疼的，不会像妈妈那么重的。

母亲：死丫头……

我们没有注意到厨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缝，两双眼睛在偷窥。

徐文祖：不需要。

徐恩雅：需要。

徐文祖愣了一下，一时竟没有言语来回答这个小女孩。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轻轻挽起他的袖子，开始上药，等徐文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条胳膊的伤口已经被擦拭完毕了，并没有意料中的疼痛。

徐恩雅：不疼吧！

银幕前的徐文祖静静看着徐恩雅和幼年的自己在一起，一大一小，像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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