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致（三）

“嗯，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我爸已经过来了。”我向电话另一头的蔡婕姐解释道。“没什么事啦，有点复杂，回来我再解释。”

放下手机，我看向身后，爸爸正垂着头坐在花台上，像个无助的老头。

和民警叔叔解释清楚后，那位小弟弟被说教几句便放走了，我和爸爸也从派出所走了出来。

“这么说，这几天我一直感觉有人跟在后面，就是爸爸喽。”和他坐在一起，我偏过头，将我的猜想问出来。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爸爸会这么快过来，毕竟我还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这不是担心你吗，所以过来看看。”爸爸嘟嘟嚷嚷的回答道，说到后面有些手足无措的。

我微微一笑，然后探过身，抱住他，脑袋倚在爸爸肩膀上。

“爸爸，谢谢你。”

姬值浑身一震，过了许久，才抬起手，将儿子抱住。

“还有，对不起……”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啊。”姬值有些无奈的看着怀中的儿子，这又哭起来了。

“爸爸总算愿意和我说话了，我很开心嘛。”我用手指抹开眼泪。“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啊，我们家雪来，可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孩子了，我怎么会不要呢。”姬值依旧说着曾经经常说的话，以前他安慰儿子，也总是说这句话，殊不知以前的自己听到后只会更伤心罢了。

“爸，吃饭了吗？”我看已经快回到家了，于是开口问道。“要不上来先喝口茶。”

“这么晚了，当然吃了。”姬值摆摆手。“不喝了，我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

“真的是回家吗，不要又离家出走吧？”我怀疑问道。“妈妈可是说你有好几天没回家了。”

“臭小子，什么离家出走的，我又不是你，只是出去喝酒喝晚了所以没回家而已。”爸爸拍了拍我的脑袋。“好了好了，进屋吧，不用担心我。”

“一定要回去哟。”我走到楼道口，又转身不放心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臭小子，快上去吧。”姬值爸爸摆摆手，不耐烦说道。

“嗯……”我低下头，向前踏了几步，然后又转身看了看。

爸爸还在原地看着我，看见我转身，再次摆摆手。

“好了，快上去吧。”

也许前几天，爸爸也就像这样，躲在角落，看着我安安全全上楼，才肯离开的吧。

我笑着摇摇手，然后一溜烟跑上楼。

姬值看着儿子上了楼，这才走回自己的出租车内，他抬起头，看向挂在车子后视镜上的照片。

雪来啊……

姬值扭动钥匙，车内传来熟悉的轰鸣。

今晚，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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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说着不喜欢，还是蛮关心儿子得嘛。”雪来妈妈看向坐在一旁沙发上用锉刀修脚的姬值，笑着说道。“天天晚上不回家，还以为不要我们母子俩了呢，没想到私底下还藏了这么多钱呢，老实交代，怎么存的？”

“你搞清楚，我只是不生儿子的气了，你的账我还没算呢。”姬值瞥了眼雪来妈妈，继续修脚。

“哦，是吗，是吗！”雪来妈妈站起身，看起来灼灼逼人。“要是提前和你说了，你会允许做这个手术吗？我可不后悔做这些，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拉着雪来去做手术，你是没看到，这段时间，才是孩子最开心的时候。”

姬值冷哼一声，懒得理她。

见姬值不理她，雪来妈妈气势汹汹的拿出手机，然后放在姬值面前。

“看看，看看，这才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雪来妈妈指了指屏幕上播放的视频。“看，雪来在学校的时候，多么有活力啊。”

刚开始姬值并没有在意，只是感觉里面唱歌的人有些耳熟。

他随意瞥了眼，又继续修脚。

“雪来说他很开心，终于能和大家正常说话了。”雪来妈妈继续自顾自说道。“我听着都快哭了。”

“很正常嘛，咱家雪来，当你真正了解他后，都会喜欢上的他嘛。”姬值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他悄悄歪过头斜眼看了看，原来是儿子在台上唱歌的视频，他唱歌喜欢手舞足蹈的，很有辨识度。

台下的欢呼声很大，姬雪来三个字算是最清晰的，姬值看着屏幕，可以看见上面儿子正在开怀的笑着，那是他许久没有看到的样子了。

看着看着，姬值自己也笑了起来。

…………

躺回床上，我是费了很多口舌才终于把这件事情给蔡婕姐解释清楚，现在总算可以睡觉了。

我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手指漫无目的的乱戳，就这样神游了好一阵，这才下定决心。

我点开微信，然后，给他发送了一则消息。

今晚国明大学某个社团有活动，要来酒吧庆祝，都凌赋又被张风讯拉来当免费劳动力，这也是为什么他给姬雪来说要明天的理由。

一切忙完，这群大学生吃完喝完后酒吧一片狼藉，张风讯请了钟点工，明天早上来打扫。

此刻两人坐在吧台，正在安静的喝着小酒。

张风讯点了根烟，正在刷动音。

叮咚，微信有消息的声音。

张风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发现不是，然后转过头，看向都凌赋。

“你不准备看吗？”

“多半又是让我早点回去之类的吧。”都凌赋又喝了口酒，然后拿出手机，发现是姬雪来发过来的。

明天晚上七点，就在学校旁边那个北纬361°酒吧见面吧，我请客。

嗯。

都凌赋输了个字发过去，然后收回手机继续喝酒。

张风讯以为是老爷子发的，也没多问什么，和都凌赋碰了个杯，喝口酒抽口烟。

“那人，没有再联系了吗？”张风讯突然问道。

都凌赋荡了荡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别聊这些。”

张风讯啧了一声，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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