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的石板道飘落铺满了金黄色的花,不远处的枫叶开始变换,秋冬的凄凉感,或许只是我个人的感受。
红的黄的,这渐变中的枫叶在别人眼中,一定美不胜收。
南大艺术设计院系特殊教学楼四楼,虽说并不是我的班级所在,但在这个地方,一定能找到某个人的身影。
“啊啦?君竹,真巧呢!怎么了,又犯迷糊了?”歪斜着脑袋垂下秀发,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疏远,穿着西式制服,裙下是连裤黑丝装扮的高挑女生——陆茶雨,一如既往存在着,在这四楼的平台处。
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奇怪,她并非地缚灵,是真实存在,活着的人类,只是最近一直呆在这里罢了,为了完成她的创作。
“只是来看看。”
“是么,看风景,还是看我?虽说哪个都无所谓就是了。”语闭,陆茶雨的视线回到那副四开风景油画上。
没有一刻不在改变的世界,不同于任何一瞬的世界,一点一点的被丰富着。
我走近她的身旁,视线落在画面上。
“茶雨,国庆有什么安排么?”
“约会的话,拒绝。”依旧是生疏的语气,这倒不是说我被讨厌或是关系不好,她对每个人都如此。
其实你已经被讨厌了也说不定噢!脑中浮现出朋友打趣的话。
“着色……”陆茶雨稍作停顿,又接着动笔,说道:“伦勃朗的画像。”
“着色之后要放很久的吧,之后呢?”
“约会的话,拒绝。”
“不是约会,说到底我也没有请求过交往吧?一次也没!”我像是要彰显自己抗议的情绪重申一遍,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接着说道:“是去准备思绮的生日礼物,跟山河一起。”
特地搬出了让人嫉妒的帅哥是为了表明并非男女的约会,而是男男女的三人组合。
说到底我也没想过大学要找女朋友,致郁类剧本看多后,对现实有点残念。
而且,丑男是不需要女朋友,我曾这么宣誓过。
要说没有女朋友的大学生涯如何,只能说“不过如此”,我一点也不羡慕每晚在宿管站腻歪、在小树林拥抱、在宾馆出入的情侣们,一点也不(酸死我了淦!)。
我是不会轻易屈服于甜美恋爱的青春物语中的孤高之魂,犹如我名字之中寄托的思绪——风过不折,雨过不浊;千击万磨仍坚韧,君,当如竹。
寄托了这类期望造就了白君竹——父母给我取了这么个奇怪文艺的名字。
现在的我究竟有没有坚韧的精神说实话我也不清楚,父母期望的我是怎样的也没有仔细思考过,不过孤零零与竹子并不搭配呢!
不算独自一人就是了……
“是么,嘛,三个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那就这样说定了。”打过招呼后,我离开平台回到三楼。
陆茶雨是个美人,论谁第一眼都会这么认为,然而我却未曾对她抱有爱恋,或许是因为察觉到她对绘画之外的任何事物没有丝毫兴趣,犹如怪人的气场。
虞山河也是个怪人,长的帅气才华横溢让人火大的不行却又无话可说,难以捉摸的假面。
相比之下我也是怪人,如果说前两位是内在的个性怪异,我则是外在的丑陋怪异,或许会被说成是自我意识过剩,总之我——白君竹也很奇怪。
三个怪异待在一起的话,就仿佛周围的人才是异类一样。
怪异之间的相互吸引,犹如替身使者。
“哟!又去见茶雨了么?关系真好呢!”后背啪的传来触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嘛,关系好不好我是不知道啦,能够跟冰山美人说上话,感觉一整天都有干劲了。”
这当然是打趣的说法,我也不觉得对方会误解。
有着茶色短发显得英气十足的女生——邵希,人称小希的无邪无脑无距离存在。
就好比现在,我们的距离可说达到了友人之上的程度,不由得会小鹿乱跳……最初的确如此,习惯之后也就这样。
“又来了又来了,”把小臂搭在我肩膀上,“每次都这样说,也没见你有过改变。”
好重……我卸掉肩膀的力道让她自然滑落,“哼哼”理直气壮起来。
“改变不是想要改变就能够改变的,即便自己有觉悟,他人没有察觉的话,改变也就无从说起。”
“是是,所以呢?赚到好感了吗?”
无视么……
“所以说不是那种意思,只是问一下国庆的安排。”
“约会?”
“是去给思琪买生日礼物。”
“是嘛,国庆啊,也到这个时候了呢!马上思琪也就二十了,年龄还真是女人的天敌呢!”邵希点着下颚喃喃自语,跨步越过我身旁。
“邵希,一起去么?”
“嗯?啊,不了,我已经有安排了。”
“是这样啊,嘛,也对。”
在这个院系里,邵希算不上什么院花,但也是受欢迎的类型,其他人怕是早就邀约过了。
青春,令人羡慕的存在……
结束下午的课程,我打算去西苑食堂解决晚饭,那之后又是悠闲度日的时光。
尽管手头上还积攒着数份稿子,但我就是提不起干劲。
我白君竹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原画师,为此习得了画师精髓(懒癌,拖稿),这也算是成功了一大步。
总之就是不想动笔……
九月十二日,新生才入学不久,正好是在西苑的操场军训来着,离饭点还有些时间,于是我变道朝着操场的方向漫步前行。
夕阳西下,西苑操场的新生们穿着军装踏着整齐的步伐迈步前行,路口是手握传单蓄势待发的学姐们。
为了给部门引入新血液的磨人大战开始了,想当年我的周围全是可爱学姐拉着小学弟们的情景,只有我无人问津,看着他们困扰的神情,好羡慕,不,我一点也不羡慕……空中的圆月很漂亮,今晚的月色看样子会很美呢!
想着不符合我的事情穿过小姐姐们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我眺望远方的天空,耳边持续传来青春的步伐。
想来就是这么个随性的决定,也不曾想过人生会因此发生改变。
不,我深信人生是不变的,它只是走在既定的道路。
“咳……咳咳……”
耳边传来战术性咳嗽——其实是气候变化引发的病毒性感冒,咳嗽声的主人拖着旅行箱驻足在一旁观看操场的演练。
像是察觉到我停下的举动,对方扭过头来。
口罩遮住了半个脸庞,戴着厚重的眼镜与深色绒毛帽子,穿着冬季服饰让我心里感到些许闷热。
这个人不觉得热么?
虽说九月的南大已经入秋,但也不至于这般严实包裹,有些奇怪的女生,大概是病情所致吧。
我注意到她的行李箱,即便不合我的性格,还是出声询问:“新生么?”
“唔?啊,是,是的。”看起来有些慌了,是因为被可疑人突然搭话的缘故么?那我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这个时间段才来啊……”
“那个,身体不适请了假,所以来迟了。”
她的视线不敢直视我,我觉得还是不要自找无趣的好。
“是么。”说了敷衍的话语后,我准备离开。
“唔,那个,是学长对吧?”
“很明显了吧?”因为新生们都穿着军服在军训中。
“也是呢,有点犯迷糊了,那个,这么问稍微有些失咳…咳咳…失礼,学长的那个,是疤吧?”
手指所指的地方,自然是我的右眼。
“不是化妆上去的吧?”
“不,我没有那种恶趣味。”
她口中的疤是以前留下来的,以前自然是指高中毕业那会儿,我心血来潮前往日本旅游,却惨遭大火吞噬、一度成为嫌疑犯的日子。
半新的电线并射出火花,毫无征兆的断裂了,之后的事在概率学以及医学中是极其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被断裂的电线击中,电流及融掉的塑胶外壳滴落造成右眼部位受损,理论上眼球已经受损需要摘除,我却奇迹的规避了手术,除了虹膜色素淡化和视神经受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但说实话右眼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或许是毒素侵蚀,那周围的伤口也无法痊愈,因此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啊……”女生盯着我的额头看,随后撇开话题。
“话说,学长是什么专业的?”
“动画。”
“学长是艺术生啊?”她有些惊讶的掩住了嘴。
“现在已经不用那个词汇了,这个学校对发展艺术没有什么帮助,大多数艺设学生会在时间长河中迷失自己,然后脱离艺术的轨迹。”
“哈…”
我抬头看天空,或许是在思索自己话中的含义,我是否也已经迷失,这并不重要,就像今天的夕阳对于明天的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结束话题吧,我有些饿了。
“时候不早了,作为学长给你的建议,早点吃饭会比较好,不然连个位子都没有了,所以拜拜。”
“啊?那个,学长等一下。”
“怎么了?”
“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有点……”学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领域,小手抓着拉杆有些害羞。
“迷路了,宿舍,不知道该往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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