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带我去剑宗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吾家有女初长成，气拔山兮力盖世。

叶泠然此时差不多就是这种心情。

先前的时候他还在想，等自己出山之后又该往哪儿去，却不曾想在这出山口就遇到了剑宗的人。树丛后的那女孩他虽然不认识，但她身上散发的剑气叶泠然却绝对不会认错，正是剑宗最正统的剑道，太白剑。

饶是以叶泠然的通明剑心，此时也是忍不住心中一喜，刚想过去与其相见，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阻止了叶泠然的脚步。

“那传说都过去五百多年了，瑜宫主还把这事那么放在心上，如此念念不忘，倒也是令本尊佩服……只不过如今你我婚约将近，宫主是不是也应该把心思多放在自己的事情上了？”

叶泠然这才注意到斑驳树丛后还站着个身材干瘦、穿着一身黑白道衣的中年男子。

瑜宫主……叶泠然略微思索，自己那个年代剑宗高位者似乎并没有瑜姓女子，而且看她年纪尚且不大，应该是剑宗新生代的力量了。

叶泠然微微侧身，闪到树丛后怕被人给发现，雪清欢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乖乖跟随，躲到叶泠然身后，竖着耳朵听树丛对面的那两人谈话。

那瑜宫主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只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我剑宗如何行事，与你阴阳阁何干？”

那道人微微一顿，似乎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会如此与自己说话，当即便冷笑一声，说道：“宫主不愧是寒秦王朝剑道魁首，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传言竟也能坚信十年，这等毅力我们寻常人倒还真是有所不及……”

瑜宫主神情不变，心中却暗自叹息，她又怎会听不出这道人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在旁人看来，她年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御剑到这五指山，这本就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这剑宗风雨飘摇之际，她本应该把时间更多地花在宗门之上。

或许下一年冬天，她就不用再来这五指山了。

或许下一年冬天，这天下便也不存在剑宗了。

瑜宫主微微垂首低眉，神情有些惘然，突然间，她心念一动，扭头看向林间，目光如炬，喝道：“谁在那里？”

叶泠然微微一震，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如今毕竟境界全失，隐匿气机的法门自然也无法用个完全，原以为自己与他们二人相隔还远，却不想还是被这瑜宫主给发现了。

来自阴阳阁的道人也把目光看向这边，无奈之下，叶泠然只好慢慢地走出树丛，朝着那两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雪清欢似乎有些犹豫，看向那道人的目光有些闪躲，但终于还是咬了咬牙，跟上叶泠然的步伐。

“你们是什么人？”瑜子兮，瑜宫主微微蹙着眉，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年少女，沉声问道。

叶泠然微微弯腰行礼，想了想，说道：“见过两位道长。”

叶泠然这时才终于看清这位瑜宫主的容貌。

高高盘起的秀发，斜插的木簪，秀美的容颜颇有几分清丽出尘之感。少女穿着一身纯白剑装，一丝不苟，傲然挺拔，仿佛她就是一柄矗立在这山水间的剑，所有的山水景色都被她夺去了锐气。

剑宗果然还是后继有人……叶泠然微微感慨，尔后便听到那瑜宫主的问话声。

“你们两人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叶泠然愣了愣，然后便看着瑜宫主平静地说道：“我没有门派，我是清宁道叶家的庶子，我叫叶……冷。”

叶泠然只微微一顿，便大大方方地报上了自己曾经行走江湖时常用的假名，而且他这时候也确实很冷。

一直躲在叶泠然身后的雪清欢则是小嘴微张，做出“哦”的口型，其实她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叶泠然的名字，虽然是个假名。

“我是公子的侍女，此次是陪伴公子外出游学的。”雪清欢很快就给自己编好了背景剧情人设，她躲在叶泠然身后小声地补充着。

她似乎很怕被那道人看见，便一直躲在叶泠然后面不露脸，好在那道人似乎无心去管他们两人，便也没有生疑。

瑜子兮听着叶泠然的话，似乎也没有多少怀疑，她只静静地看着叶泠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你愿意跟随我回剑宗修行吗？”

叶泠然一愣，一时间没搞明白这算发生了什么，他在心里暗道难道现在剑宗收弟子已经这么随便了吗？

想当年他收徒弟的时候那可都是千挑万选，男的不要，年龄超过十岁的不要，身娇体柔易推倒的优先考虑。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那道人便发出一阵讥讽的笑声，大声道：“没想到堂堂瑜宫主已经这么饥不择食了吗？哈哈哈，你们剑宗已经实在收不到人了吗？这种路边随便见了一面的人都要？”

瑜子兮没有搭理他，只看着叶泠然，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吗？”

那道人冷笑一声，抢在叶泠然发声前说道：“这位叶家公子，你先别急着答应，我是阴阳阁的长老易休，虽然实力嘛……比上瑜宫主或许还有些差距，但在阴阳阁地位也算非凡，你可愿意随我去阴阳阁修行？”

瑜子兮眼神一凛，看向易休，目光如剑。

易休却当做没看到般继续道：“我阴阳阁在寒秦王朝的地位你不会不知道吧？如今剑宗已近陨落，瑜宫主独木难支，和阴阳阁比更是差得远了，该去哪里我想叶公子心里也有点数了……”

叶泠然愣了愣，他很想说他其实真的不知道阴阳阁是个什么玩意，其实不止阴阳阁，他连寒秦王朝是什么都不太清楚……

雪清欢则悄悄地在叶泠然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道：“昨晚上的苏宁易购就是阴阳阁的……”

叶泠然回头看了雪清欢一眼，心里颇有些不解。

话说这苏宁到底给了她多少钱，以至于这孩子要这么不遗余力地帮他们宣传？

瑜子兮此时已经握紧了拳头，却又无法发作，只寒着一张脸默不作声。而易休则是满脸洋洋得意的样子，他相信，在这寒秦王朝，还没有哪家子弟可以拒绝加入阴阳阁的机会，眼前这个姓叶的也不会例外。

反正不管叶泠然的资质如何，易休都不会让他被瑜子兮收走，自己就是摆明了要打压她，而且光明正大。

瑜子兮轻叹一声，看着叶泠然，自己也没了什么信心，便也不再多想，收剑准备离开。

正当她刚刚转过身去，却听见背后传来叶泠然的声音：“我跟你走。”

瑜子兮浑身一震，猛地回身过来，匪夷所思地看着叶泠然。

易休更是瞪大了眼睛，用看阿库娅的表情看着叶泠然，竟是气笑出声，大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去剑宗？剑宗已经没了！大道机缘你不要，非得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叶泠然没有理会他，他带着雪清欢，缓缓地走到瑜子兮身旁，此时他少年身材的身高刚好与她平视。

叶泠然看着少女手中紧握着的剑，就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面对强敌环伺也绝不屈服的自己，他轻声道：“带我去剑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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