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的点触声与台上老师的讲习声混响在一起,形成一首谁也抗拒不了的催眠曲。
实话实说,安静的教室里只回荡着这点声音,的确会使人不由自主地打起哈欠。目光所及之处的同学也是东倒西歪的,低声聊天的与不断点着头睡觉的同学各占一半,而我也实在是对课程提不起半点的兴趣。
我只手作握拳状,靠在脸上,了然无趣般的将视线移向窗外,不巧与坐在窗边偷懒着的一位同学视线相对。
我尴尬地迅速别过头,即使是这么一件小事仍然使我羞红了脸,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我的面部正持续升温。
“你怎么了,脸都红到耳根上了。”
坐在我身旁的筱诚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半调侃似的嗤笑着我的模样。
这,这可不好笑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种尴尬感在心里波涛汹涌着,一层层的浪花越卷越大,一瞬间就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也许是见我久久地低着头,一声不吭着,筱诚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故作一副喉咙里卡着浓痰般地清了清嗓子,见我仍然没有反应,又提高了一倍音量,再次发出清嗓般的声响。
我原本正在努力压制住这种莫名的羞耻感,懒得搭理筱诚。突然间感觉教室里顿时安静了起来。抬起头,发现一双双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我,我难道做错了什么事吗。
正当我想要起身鞠几个躬,连忙道歉时,台上的老师却突然开头道:
“筱诚同学,如果喉咙里真的卡着浓痰的话请忍耐一下,不然我会认为你是在扰乱课堂纪律。”老师的言语里满是责备,他扶了扶他的老花眼镜,丝毫不客气地盯向这边。
顿时间,教室里立马被同学们的笑声所淹没,我满脸困惑地望向筱诚,而他只是露出为难般的微笑,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下课后,我急忙凑到筱诚的耳边,轻声询问了一句:
“他们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要笑你啊?”
他愣了愣,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团空气,仿佛正组织着如何回答我的问题,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露出惨然的微笑。
“还能为什么啊,还不是为了将郁闷着的公主拉回现实中来。”
我依旧侧歪着脑袋,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中的含义,但即使绞尽脑汁也不明白筱诚想要表达什么。
“咳咳!”筱诚突然间清了清嗓子,并向我投来“就是如此”的眼神,我终于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地轻声道歉道:
“对不起?”
“为什么要用疑问句啊!”筱诚皱了皱眉头,不假思索地吐槽道。
没有办法,我只得双手合十,真诚地向他露出歉意的微笑,见我这副模样,他好似不知如何招架般站起身,离开了教室。
我呆坐在座位上,无聊地回忆起与筱诚之间的种种经历。没办法,我是一个十分怀旧的人,经常沉溺于自己的美好回忆里。谜一样的违和感突然涌进我的身体,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我将手放在胸口,仿佛感受到一股暖流缠绕在心脏周围,之后好似透过血管传遍了我的全身。
对于幸福的定义我仍停留在书本上的标准解释——使人心情舒畅的感受。
或许真就如此?
我不明白这违和感的实体为何物,我只知道我现在发自内心的高兴,并且想要和某人一起分享这股喜悦。
这种顺畅感十分的类似于和王姐聊天时的心情,但是又感觉在本质上隐隐约约的不同。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划过筱诚的身影,我不由地紧抓起胸口的布料。
这份触动,这份焦虑,这份违和感是否只是一种我所未曾正视过的感情。
我不安地咽了一口唾沫,我完全明白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过我真的拥有那份勇气吗?
也许,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即使是四年一起经过的时光,也最终成为一厢情愿。
意识到我的想法已经越过了界限,不由地握紧拳头,狠狠地敲了一记脑门。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我烦闷的将脸埋进手臂里,越是仔细地去想越觉得心里的暖意被无限地放大。相对的,光是想到失败我就控制不住地喘起粗气,焦虑和紧张的心情占据了大脑的全部。不过,如果什么也不做,那真的就比道出事实要好吗?
“对了,李萧。”
筱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身后,好似刻意作出随意提起般的样子,突然间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
“什,什么事?”在该死的荷尔蒙地催动下,平时仅仅只将他定位为朋友的大脑被这份猜疑所占领,回答的同时我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面部依旧感受到一股滚烫。
余光中,筱诚明显察觉到了我的面部竟莫名的又羞红起来,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仅仅咽了一口唾沫,将到嘴边的疑问吞了回去。
“啊哈哈,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主要看你愿不愿意来啦!”
原来如此,欲擒故纵吗?
我在心里肯定似的点了点头并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迷离间,将思绪投进记忆的大海里,迫切地搜寻着邀请的理由。
“唉......”我吐出一口长长的叹息,竟发现我对筱诚的了解也只是微乎其微,即使我认为我们之间是心灵相通的。但为什么我会连一个理由也想不出来?
“怎么了,不想去吗?好吧,其实......也没关系的。”筱诚见我又是叹气又是露出一副忧愁的神态,多半擅自认为我这是在为难了。
不过好像也的确很像是为难嘛!嗯,下次我会注意的!
“不不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连忙朝他摆了摆手表示立场,同时不知为何地,我将眼眸下垂。
是啊,不只是我对筱诚的了解不全面,他也同样抱着相同的疑问,这相对的距离感难道不也是一种羁绊的体现吗?
“先不说这个,我当然愿意来啊,要去哪呢?”我将目光重新抬起。这一次我不再逃避,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并露出爽朗的微笑。
筱诚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像是要说明什么般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社交账号,又在屏幕上滑了滑,点了几下。后半部分以我的视角看不太清,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找到了,就是这个!”
我循声望去,只见他将手机的屏幕转向了我这边,于是我望着屏幕里的一条动态,习惯性地跟着念了出来。
“今早的约会真是失败呢,不知道今天下午的男人是怎么样的。总之还是在老地点碰面吧......”
读完有些发懵,用食指随意地向上下翻动了一番后发现整个空间的动态里竟没有配图,只有简短的文字。这使我一时间没能明白其中的用意,但是将目光转移到左下角,那地点赫然显示着“外江市第二中学”时,我一瞬间便明白了。
“这是王姐的......社交账号?”我吞吞吐吐地开口道,话语中明显夹杂着困惑。筱诚像是没能明白为什么我会感到疑惑般地,懵懵懂懂地嗯了一声,之后便向我投来热诚的目光。
哎呀,别这样看着我啊,我肯定会好好解释的呀!
这份视线再次让我感受到那股违和感,赶紧随意地拿起一本教科书挡在自己的脸前,并快到有些口齿不清地回答道。
“且不论你是以什么下流的方式得到的账号,不过你难道是想要带上我一起去偷窥?”
“为什么要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用下流的方式啊......”筱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而我则是回以“啊哈哈”般的干笑。
是谁上一次用下流的眼神看我胖次的?
虽然我并没有真的很生气,毕竟男人变态一点又有什么错,但是,唯独惩罚不能错过。
我笑而不语地盯着他,尝试用眼神让他明白我的用意。而筱诚很配合的作出回忆般的模样。一刹间,他像是终于记起,再次用几分猥琐的目光在我的裤袜上扫视了一番。
“变态,人渣,去死吧。”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用凌冽无情的目光瞪着他。他立马慌张起来,赶紧摆摆手,嘴里念叨着不是的。
“上一次是我对不起啦,我知道错了。”他露出一副委屈般的表情,别过头,好似不想让我听见般轻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再说不也是你自己摔倒的吗?”
语速很快很小声,但很不幸,我的听力不错。我默默握紧拳头,虽然仍然作出微笑状,但是也适当地露出不快。
周围的人仿佛突然消失般,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只能听见他咽口水的声响,我放下书本,迅速地将拳头朝着他的脑门挥了过去,他同时也迅速地闭上眼,很自觉的决定吃痛承受。
虽然我这羸弱的力气也造不成什么伤害就是了。
我将力道控制住,在他的额头前停了下来。顿了一会儿,他疑惑般地睁开眼,我便立马将中指弹到他的额头上,他一边嗷嗷地嚎叫了一声,一边捂住脑门上的红印。
“所以......”我抢在他吐槽前厉声说道。
“所以王姐...哦不,王老师,哎呀,不管了,王姐在哪里约会啊?”
反正又不是当面在王姐前称呼,昵称什么的无所谓啦。现在真正重要的是将地点问出来,无论如何也要防止王姐认识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男人。
“就比如筱诚。”我碎碎念了一句。筱诚便立马困惑地接话道。
“比如我什么啊......肯定不是什么正面评价。”他叹了口气,像是早已习惯了的家常便饭般,摆摆手示意先不说这事。他一边滑了滑屏幕,一边谨慎地说道。
“看她之前的动态发表地点来判断的话......”突然间,他顿了顿,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般咽了一口唾沫。我不耐烦地作出弹指的手势,他心领神会般,接着往下说去。
“那个女人经常在‘蓝炎地洞科研基地’约会......”
“什么?!”
我和筱诚仿佛想到了一块儿,同时陷入了遐想般的沉寂。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所谓“蓝炎地洞科研基地”说白了就是探索那个四年前的“蓝炎爆炸事件”所炸出的无底深坑。
直径几百米的大洞在四年前,伴随着一声爆炸,蓝色的火焰贯穿地底和天空,在长达一分钟的燃烧后,所经之地全然化作空中的碎屑,从城市的版图中消失,只留下无法估量的深坑。
当时这件事闹得可是沸沸扬扬,全世界的超自然事件爱好者齐聚一堂,在网络上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一时间深坑竟短暂的成为了他们心中的圣地。因为只有简陋的围栏所隔档,还发生了差点将人推挤下深坑的新闻,于是“蓝炎地洞科研基地”便顺理成章的设立了,国家紧急封锁了深坑周围的土地,一边开始建造基地一边明目规定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进入。表面上是为了安全和科研着想,实际上也只是为了独吞这块不知味道如何的蛋糕吧......
这些东西表面上很是隐晦,但是私底下人人都明白其中的用意。
就在去年,科研基地彻底的完工,安保系统也更加正式的运行,东南西北四个大门都有着武警驻守,这项目的一切信息都被阻截在内,到底有着什么科研目的和成果除了内部人员外无人可知。
不管如何,我们的生活也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插着不同国旗的车辆进出基地的事件也就最开始有些好奇,随后便逐渐的习惯了这类事。
网上什么奇怪的猜想都有,甚至阴谋论都孕育而出。而他们口中的科研基地是无时无刻不散发出神秘气息,甚至还有UFO到访的禁区,总之真的是什么传言都有。
每每看到这类信息我都是嗤之以鼻,因为这深坑的发生地就在学校附近的街道上,因此那个基地我只需要往窗外眺望一番就能清晰的看见。
环形的高大墙壁紧紧耸立在深坑周围,无数块三角的玻璃将基地的上空所覆盖。无论是平视还是以卫星视角俯视都无法窥视其中的秘密。
简单点来说,平时一直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事物,即使你早就习以为常,但是对于外来者来说永远都是新鲜的,所以才总会被披上一层神秘的色彩,而本地人却不明觉厉。
但正因为这份熟悉,我才对网上的传言嗤之以鼻,没有依据的传言不就是造谣吗?而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造谣与欺骗。
惊愕间,我不由地将视线移向窗外。不知是不是为了迎合气氛,先前还万里无云的晴天顿时乌云密布,阴郁的气氛将环形墙壁的神秘色彩渲染得更加深厚。
难不成王姐只是表面上的教育工作者,背地里却是身在科研前线的大佬?
我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沫,自顾自地摆摆手,毕竟不管怎么想,这都像是老套小说里的剧情。
仔细一想,以前不也是常常幻想着自己的人生只是一场戏或是自己的老爸其实是百万富豪之类的。
人生嘛,无论何时都对得不到的美好事物抱有幻想,所以说到底这也只是我的幻想罢了。
“说不定是那个呢?”筱诚在久久地沉寂后终于开口说道,眼眸里虽然依旧带着几分怀疑,但表情却更加的坚毅。
“什么啊?”
“你知道的,就是那个......什么观什么餐厅来着?”
“你想说西门那边的观景餐厅吧。”见筱诚一副拨不开头绪的模样,我无奈地将手指靠在眉间,长长地叹了口气。筱诚则一边不好意思地发出“啊哈哈”的干笑,一边点头回应。
“对,就是那个!那是唯一的可能。”像是为了增添几份信心般,筱诚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但这反而在我的眼里显得更加不靠谱。
可惜的是,这一次的确是筱诚说的在理。西门的观景餐厅是唯一一处可以进入科研基地的地方。
我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远方,至今还记得去年刚推出时,人们一个个抢着去坐在餐厅里,向下望去,透过玻璃做的地板,就能窥视到那诡秘深坑的一角。的确这极小部分的开放使网络上的舆论消退了不少,还为科研工作挣得了不少的观光费。
一想到那时的观光费和餐厅的饮食费是分开的,并且都卖出天价我就不禁耸了耸肩,感慨一句万恶的商人。
现在已经好转了不少,热度过去后,虽然仍然有四面八方的人来观景,但是只仅限于节假日。而作为生活在这片区域的我来说,那只不过是一家卖得稍显昂贵的餐厅罢了。
观景餐厅对我来说,唯一的印象也只有未能带着奶奶去体验的遗憾罢了。
我将双手撑开,手心朝上,作出犹如天秤般的上下摇摆不定,在心里估量着损失金钱还是去帮王姐。
筱诚饶有趣味地托起下颚,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般,缓缓地开口道。
“所以哪一方更重要呢?”
“当当当当~她最终的选择会是什么呢,答案将于广告后揭晓。”
“诶,又是广告,不对!为什么会有广告啊喂!”
筱诚立马反应过来,犀利的吐槽起来。同时,上课铃声骤然响起,我露出一副“不出我所料”般的表情,笑着接过话茬。
“看,长达45分钟的广告不就来了吗。”
“把老师的讲课说成广告也太过分了吧,我都想心疼一秒老师了。”筱诚故作悲伤般的快速吐槽着,我也不甘示弱,迅速地白了他一眼说道。
“居然才心疼一秒,老师要是听见我们的对话,怕是想要哭出来了。”
语毕,我与筱诚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遍眼神,同时将脑袋别向一方,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熟悉的违和感再次在心口徘徊,我的笑容逐渐凝固,最后只感到一阵落寞。
我相信,不管事实会不会把我们之间的命运拨开,唯有前进才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我抿了抿嘴,捏紧了拳头。抢在老师进来前握住了筱诚的手。
“放学后,我们也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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