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乱局

“最高明的骗子可能在某个时刻欺骗所有人，也可能在所有时刻欺骗某些人，但他不可能在所有时刻欺骗所有人。”

学院老师叙述某位著名学者流传下来的话语，对于安安来说，以她现有的思维能力根本不能理解，只是给她一种很有道理的感觉。

毕竟相比于被约束的上学日常，自由奔放的她更喜欢的是逃课去林间骑马。

而且不同于贵族女子会双腿并拢，让自己看起来更显优雅的侧坐骑马方式，她更喜欢的是那种将双腿跨坐在马鞍上，因为这样能更好的在马上保持平衡，虽然这种行为不顾王室礼节，也时常被姐姐跟母亲训斥，但为了能尽情的纵马狂奔，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嘿，巴赫先生，早上好。”

“乔安娜小姐，您今天儿又逃课了吗？”

“公主殿下，小心点，不要您的父亲发现，马兰克公爵正带着一帮平民去河边捕鱼。”

驾着马，来到自家一处两千多英亩的牧场上，无拘无束的乔安娜抬起头，望着牛群在草场和丘陵上欢快的吃着那些退了霜的牧草。深受父亲的影响，她如往常那般微笑回应着来自家丁们的问候。

与温室长大的公主不同，她反而像个野小子，就像现在这样双腿夹着马肚，在轻呼一声“驾”中，整个人便就如同风一般消失在草场的尽头，转眼间，就驾着马向河岸相反的方向奔去。

事实上，她不想让父亲大人知道自己今天又在逃课，虽然并不会面临他的斥责，但父亲肯定会把她逃课的事情告诉她的姐姐和母亲，这也是她最害怕，最不愿意面对的。

冬季的乡村是安静的，是美丽的，田野里到处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村民也不用忙了，一群孩子围绕一起堆着雪人，打着雪仗，唱歌跳舞，好生快活。

不过，这样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身前一阵急促的脚步身彻底打破了此地的平静，一位身着铠甲，手中拿着武器的冒险者，和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魔导师从树丛的两侧跳了出来。

“你们是？”听到前方草丛里的动静，乔安娜握紧缰绳，没让马匹乱动，两双灵灵的眼珠子则是好奇的打量着堵在道路前方的二人，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外乡人来此光顾了，何况还是这种“盛装打扮”的样子。

“先前我还不信那位驱魔师所说的话语，没想到这里连一个小女孩身上都能感受到魔族的气息。”说话的是前面那位身着盔甲的大胡子金发剑士。

“拜尔，你看她的眼睛，还有她的笑容是多么甜美，我敢发誓，她长大一定是一个能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的宠儿，我希望用你的剑给予她因有的尊重，至少能让她面见光明之神审问的时候能保留因有的体面。”那位魔导师不忍心的说道，因为火焰不但会让这个孩子生前遭受到更多的痛苦，还会毁了她绝美的容颜。

“好吧。”名叫拜尔.布兰兹的大胡子剑士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神情肃穆的脱下手套，抽出自己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向乔安娜逼近了一步，然后再一步，之后他猛然跃起，双手擎剑在半空中舞出一团剑花，将不知所措，惊恐万分的乔安娜，连同马儿的身体一齐利落的砍成了两半。

而这也是乔安娜自出生以来不曾感受过的，她甚至完全不相信这是现实，可强烈的疼痛感还是迫使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望着那身首异处的身体，她睁大的双眼想要放声尖叫，虽然自己还仍有意识，可麻木而失去感观的身体与断裂的咽喉导致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

直到她完全不动了，直到她浑身完全冰冷，直到她完全失去了知觉的时候，这位剑士才从袖子上的口袋中抽出一块布，将剑刃上的血液擦拭干净。

“拜尔。”魔导师张开嘴，说：“你还真不会怜香惜玉，做这种事一点都不浪费时间。”

“呵，我对小女孩可提不起半点兴趣。”收起剑的拜尔长话短说：“你到底哪根筋不对劲？是想和她发生点什么吗？或者来个亲密接触吗？”

“拜尔，这一点都不好笑。”魔导师耸耸肩：“你是知道那帮钟表杀手对于那块破表的执念。我可不想被当成异类接受审判。”

……

银装素裹，冬日暖阳的河边，此刻正在带领村民捕鱼的马兰克公爵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公爵大人，我以光明教会的名义，正式逮捕你。”黑衣男子指着钟表上停摆的指针，旋即又挥袖出示教会的逮捕令说道。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混蛋终于来了，是想大言不惭地诬陷我，还是想和这群恶名昭彰的冒险者迫害我领地上的村民。”联想到亚伦先前的话语，深知其中套路的马兰克公爵勃然大怒啐骂道。“总有一天知晓真相的人们一定会剥你们的皮，割开你们的肉，挖出你们的心肝，让你们体会到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公爵大人，我不觉得这一天会很快到来。”一位脸上有伤痕冒险者插嘴，不以为意道：“无论你怎么狡辩，这都改变不了你与魔族为伍的事实。”

“哈！哈！”马兰克公爵捡起地上的鱼叉大笑；“这是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冒险者的说法，你们这群披着羊皮的刽子手，头上总是顶着‘我是救世主’的光环。既然说到这个，我倒想问问，你有证据吗?”

然而，证据存不存在，这根本不重要，当马兰克公爵被扣上‘与魔族为伍’这顶大帽子的时候，他身旁的村民就已经开始陷入犹豫跟恐慌之中。

事实证明，人性在多数时候是经不起重大考验的，尤其还是这种关乎着身家性命的事情，虽然公爵大人日常待他们不薄，但多数没有共同利益的村民都只是相互对视了一会，便直接开溜了。

当然，也不仅仅是开溜这么简单，有的村民甚至大张旗鼓直接站在了冒险者这一边，阴险的想看看公爵大人接下来所面临的处境。

“你们这群傻子。”马兰克公爵尽可能用嘲笑的眼光看着哪些逃跑的村民，包括投靠冒险者们的叛徒，大叫道“他们只是一群披着教会和冒险者的奴隶贩子，而你们接下来都会被抓起来当作奴隶拍卖，女人们会被卖到ji院，至于那些没用的老人则会面临一场屠杀。”

“公爵大人，你不觉得你把整件事弄得太复杂了吗。”黑衣男子冷冷的回；“我不想激起不必要的杀戮，我认为这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帮助。”

“不，我不这么认为。”马兰克公爵不怒反笑，随即从怀里掏出那亚伦交给他的张黑色卷轴，向着面前的众人说道；“我想看看你们究竟能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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