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石塔线·第十场

“慢着，米希里。”艾丝莉恩不急不缓地放下了怀中的银发少女，然后走到米希里的背后，取出那支和剑鞘挂在一起的白杖，回头递到西尔维娅的手上。“不要这么着急，我并没有受到玷污，而这位克拉多斯冕下嘛...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误会了什么，还是故意要拿我们对这种低劣玩笑的反应来取乐，总之，我不会计较这些。”

“哦...看起来你的确和那些傲慢的家伙不太一样。”克拉多斯说到傲慢时还故意看了一眼米希里。“不过，无事不登大教堂，虽然现在这里的状况有些不方便接待，但你们总该不会是来找我这个孤僻的怪老头聊天的吧？”

“那我就直切正题了，克拉多斯冕下。”艾丝莉恩站在白袍牧首的面前，气势显得更胜一筹。正教神职没有公教圣职那么强的教旨精神，身为牧师的他们所做的工作更像是普通的文职。

虽然这位神秘的牧首气质的确和那些文弱的神术科导师不一样，但他却始终保持着祥和淡然的表情，不管是面对暴乱的学生，还是面对眼前被看破了身份的金发雅灵。

“我需要你提供古代通道的入口位置情报。”艾丝莉恩如是说。

“嗯...我想想，身为学生会副会长、魔法科学生自治武装队队长，又是协会任命的维序者的拉·奥维斯利西亚同学，竟然也会听信那些愚钝学生之间的小道消息吗？”克拉多斯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说着；艾丝莉恩身后拄杖而立的银发少女听他那悠悠然的语气，脑子里浮现而出的是公园里一边下象棋一边喝着劳保茶的大爷。“不，也许我不该这么称呼你这位七元素亲和的大小姐，对吧？”

“接下来，冕下是否还要狡辩，关于院长和牧首的学院传说，也都只是一些愚钝学生间的夜谈之谣呢？”艾丝莉恩试着掌握和这个老人对话的节奏。“尊敬的克拉多斯牧首冕下，哦，我是说，圣弥萨督学院的院长阁下。”

“嗯......”克拉多斯摸着胡子的手突然停了。“这倒的确令人在意呢，这样吧，几位小姐跟着我去潜修室。”

“艾丝莉恩，要不要跟上去？”米希里看着已经转身的克拉多斯，有些警惕。

“走吧，他那个潜修室周围全是符文结界，我的仙境渡鸦进不去，正好可以去看看。”艾丝莉恩点头，然后牵起了身后银发少女的小手。“西尔维娅，如果遇到危险，就站在我身后。”

西尔维娅感觉这句话似曾相识。

看着牧首和三个少女离开了大教堂的主殿，那些神术科的导师和牧师们才纷纷围了上来。不过他们很有修养，哪怕对刚才那一幕惊奇得想要讨论，也会用手和宽大的牧袍袖子遮住嘴部，低声细语着。

“牧首冕下竟然要让别人进入潜修室！”

“我进入正教会以来还从未听说过牧首冕下的潜修室对外开放过。”

“可不是吗，我们的牧首甚至不会出席正教五牧首会议，他也不知道天天在那房间里折腾什么。”

“我认为是在祈祷吧。”

“可是他已经是圣弥萨督在上于人间的代理人了，不应该祈祷度化自身，而应该去超度别人才对啊？”

“唉，看看今天这种暴乱，我们又有谁能来超度呢？”

“圣弥萨督教派真的已经没落了吗，因为我们的教派文化不具备侵略性，就真的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吗？”

“......”

大教堂那边哀声一片，而西尔维娅这边则已经来到了潜修室的门口。这地方被宣称是潜修室，实际上却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地下室，而地下室还只是潜修室入口的地方，也就是说真正的潜修室是在这间大教堂的地基之下的。

克拉多斯只是用手掌轻轻摸了一下地下室一面墙的石砖，那些石砖就瞬间化为沙粒。

“无咏唱的土元素魔法。”艾丝莉恩小声嘀咕了一下。

“嗯，我也看到了。”西尔维娅点头示意，刚才的土元素之光并不显眼，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元素之光，她的视界中能看到石墙的轮廓被淡淡的土色覆盖照亮，随后又变成了尘埃。虽然看不到别的东西，但只是这一瞬间，也足够西尔维娅去想象这个潜修室的进入方式了。

石墙被打开之后，在少女们面前的，哪里是什么潜修室；两侧都是堆砌整齐的石砖，地板上也是长满了厌光菌类的石灰板，前方是狭窄到仅供一人通过但又结构完整的地下走廊，而在不远处，还能看到向下延伸的天花板斜面，那里一定有个下去的楼梯——这分明就是一条地下通道，如果没有猜错，那就是所谓的古代通道无疑。

“请吧？”克拉多斯伸出手示意少女们。“潜修室就在里面。”

“西尔维娅，前面有楼梯，所以我抱你走。”艾丝莉恩说着，给了银发少女一个反应时间后才把她抱起到怀里。“手杖你就抓在手里，别弄丢啦。”

“知道啦，这可是姐姐你的东西。”西尔维娅小声说到。

少女们跟着克拉多斯一进门，地上的沙粒就再次飞起来化为了石砖。光线消失之后，艾丝莉恩习惯性点亮了光元素魔法的闪光术，而走在前面的克拉多斯却不需要照明。米希里走在少女的最前面，她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担心眼前的老人会来一个回马枪。

沿着楼梯往下走，艾丝莉恩发现这下面还很深，一开始还是斜面楼梯，能勉强看清远处；等到了下面，居然是直接垂直往下的螺旋楼梯了，就连闪光术也只能照亮周围，而看不清这通道到底有多深。

大约走了快两个小时，主要是因为走在最前面的克拉多斯步伐太散漫，少女们和牧首才来到一个较为宽大的室内空间，这是一间卧室大小的地下室，艾丝莉恩注意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的楼梯了，也没有别的门。

“这就是潜修室？”艾丝莉恩疑惑地问到。“那古代通道在哪？”

“别着急，这里不是那个传言中的‘潜修室’，而古代通道也还没到。”克拉多斯平淡地回答，然后站到了一面石墙前。

“又是一样的把戏...”艾丝莉恩忍不住吐槽。

再次打开石墙，里面却不是走廊，而是一间体积不会输给圣弥萨督大教堂主殿的地下圣堂。

“当年，圣弥萨督隐修会的会士们，或者说修道士们，他们还没有现在的神职这么窝囊。那时候魔法师和神职还没有分离，所以修道士们既是神职，同时也是实力强大的元素法师。”克拉多斯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少女们进入到圣堂之中。“这里是圣弥萨督隐修会的总部，也是修道士们研究魔法的地方。这里本是一个山谷，他们是在山谷之下用风元素魔法开凿出了地下圣堂，然后又通过土元素魔法塑造了山谷以上的部分，也就是今天学院所在的山涧。”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亲历了这件事一样。”艾丝莉恩故意说到。“隐修会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四百年前，所以你可能不止活了八十岁，而是活了四百多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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