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3【异界◆主视角】归零

我背叛了世界，因为我被世界背叛过。

我是个逃避现实的人，因为我明白，现实的背后有着多么深刻而残忍的含义。

...

“忒耶尔...爱丽丝在哪里...你手里的是什么？”

我顾不上流血不止的眼洞，破碎不堪的裙子与斗篷已经鲜红一片，只是麻木地用手摇晃着忒耶尔的瘦弱的肩。

“...她被魔物的毒感染了...她活不久了...她有一半是我的血...所以应该也算神明吧...就干脆用她的眼睛....”忒耶尔语无伦次，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极力向我解释清楚。

“你还是一个母亲吗!？”我无助地看着面前那颗宝石般的眼珠，忒耶尔为了可以到另一个世界，不惜放弃自己的女儿...可爱丽丝的眼睛...依然什么也做不到啊...召唤魔法需要的是纯种神明的眼睛...我的，忒耶尔的，赛丽亚的.....

...

“她可是你的孩子啊!!!她也期待着外面的世界!!在室外天堂里也可以保持如此开朗的性格!!她甚至希望找一个男朋友!!她为继承了你和魔王的血脉而感到自豪啊!!!”

我难得地失去了理智，如珍视至今的事物在一瞬间被破坏般，但很快我用最后的理性克制住了。

因为过分迷失自我的下场是成为怪物...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为了保全族人而屈辱地被魔王蹂躏，最后在娼馆生出一个让我无时不刻都回忆起这般回忆的东西...她是我女儿吗？”忒耶娜也失常般对我笑着，她压抑了太久，那种抑郁至极的心情不会爆发，但仅仅流露出一点，就会令人毛骨悚然。

“忒耶尔...不要...”

我跪在血海里哀嚎着，周围的人类也悲愤地看着我们这些神明的不入流的演戏。

神明连可以祈祷的对象都没有...是这个世界最可悲的工具。

“法塔娜...你明白吧...呐...嗯呐？快用这个眼睛..我们一起去名为「现实」的世界吧？现在的世界，怎样都无所谓吧？”忒耶尔抚摸着我背后裸露在外的翅膀的断痕，“我们都向往自由，那种心情...你也和我一样吧？”

“法塔娜...”

“法塔娜....”

“呐？人类的女神，荣格.法塔娜？”

她的瞳孔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高光...我可以看的魔化病毒腐蚀的伤痕...她和我那时一样，也溅射到了脓液....

“爱...爱丽丝，在魔化病患者袭击的一刻...”我缓缓把怀表重新放入眼眶，现在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救身为母亲的你呀，没有她...我们都不能活着来到这个小镇....”

“...法塔娜，世界就是这样...让我们很容易认为自己活在梦中。”忒耶尔把爱丽丝的眼睛塞入我满身鲜血的手中。

“利益...无论再好的关系，缺少了它一切人类的感情都不成立。母亲对孩子的无私？那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母性，但那孩子又的的确确受到了母亲的爱，所以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双方其实是这样的关系。”

“忒耶尔...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浑身颤抖着，爱丽丝的眼睛都差点从手里脱落，魔化病...忒耶娜也是为了救我而感染上了那个...

“...我们逃吧，呐？”她虽然满脸对着病态的笑，但声音已经接近哭腔。

在飘散着血腥与泥土气息的广场中央，忒耶尔牵着我的手，眼睛闪着毫无规律的光，那是绝望至深渊的灰色的光。

...

“忒耶尔...不行...即使是爱丽丝的眼睛...我需要的是...纯种神明的眼睛..而且必须是存活的神明...”

....

是的，我一开始就骗了忒耶尔，机械之神的眼睛也没有任何作用..呜呜...先背叛的人是我...

我只想可以逃出来，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平静地活着...可是...代价没有结束。

所以，我知道的，忒耶尔迟早会因为无法逃离而绝望，所以，明明做好心理准备的...在世界的尽头，用我另一只眼睛为她开门...用耳朵听着她和爱丽丝离去的脚步声....

...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那么快...

“法塔娜...一开始就在骗我吗？”忒耶尔手臂的动作僵在半空，回顾着四周的人类们。

“对...对不起...”

“啪——”脸一阵剧痛，左眼的伤口再次裂开，我应声倒地，忒耶尔伸缩着自己的爪子...她已经疯了。

...我捂着脸强忍泪水，不然淌进伤口便是更猛烈的痛苦。

“我追求着自由，什么亚人女神...都几乎灭绝完了...世界不要我了吧？我可以逃了吧？...明明都付出这样的代价...”

“吾哇!!!为什么最后连法塔娜也在背叛我呐!？”

“没...冷静，忒耶尔”我极力对自己用着愈疗魔法，可连血也止不住。“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另一只眼睛，然后...呃...咳咳咳”

已经完全疯狂的忒耶尔用那利爪穿过我的肚子，无处发泄的绝望与悲伤从伤口传入心口。

“很疼吧？法塔娜？当初魔王每天就是这样对我的，说着反正是神明，死不了什么的话...然后用我的身体...呜..呜呜...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世界...”她另一只手搂着我，把我埋进她的胸口，那阵在娼馆陪伴至今的香气袭来...我托着这样的身体无助地依靠在忒耶尔的怀里。

已经是难以用语言解释的情感。

我们共享的时光将在历史长河得以永存。

我们之间的秘密太多，相互隐瞒。

我们蔑视所有的逻辑。

而即使这样我仍然将用残损的肢体牵着你的手直至死亡。

我所幻想的美好世界，究竟在哪呢？

“嘶——”

一阵熟悉的冰块裂开尖锐的的声音，思绪停止，而忒耶尔的脸上开始起着水泡...魔化病的蔓延程度比想象快了太多。

“咔”

....

“数据修改——”

由于光的折射，周边的环境突然如玻璃般破碎般散成一瓣，周围的人类在一瞬间化为碎片消失不见。

零...是零打败魔王时用的技能。

最终他还是来了，前任勇者，追寻着那个怀表...来到我的身边，和昔日的冒险一样，没有任何犹豫地对伤害我的人挥下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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