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ising Hell（5）

人间地狱——非人之物在哀嚎着，它们布满整个人工岛，血红的天空将它们染成红色。

在街道上胡乱地扭动身躯，犹如某种诡异而毛骨悚然的舞蹈，光是看到就使人脊背发凉。

正常的人类无一幸免，化为面目可憎的生物。身为人类的意识还保留着多少？不知道，它们只是在不停蠕.动，发出不成样的叫声，这声音像嚎哭、像惨叫，可又隐隐像因喜悦发出的欢呼。

无法解读，这些生物完全成为混乱的化身。

已经化为地狱的人工岛，在其周围的海域下，数个巨大的黑影正蠢蠢欲动。

那些巨大之影正睥睨着什么？

* * *

“我们面对的，是曾经奴役人类的存在，我想你们其中已经有人知道了，它们曾与真正的神交战，并且从结果上看，是它们略胜一筹。”

乌洛波洛斯用手杖指着掉落在地的巨大生物的断肢。

“这些生物吗……”

霍华德教授饶有兴致地看着断肢。

“这家伙只是先遣队，它们的主人才是真正的——该被猎杀的对象。”

乌洛波洛斯又用手杖指向天空。

“它们的传送门大概被关掉了一半左右吧，不过以死灵术的程度只能做到这些了……”

“等等，死灵术？”

爱尔突然打断了乌洛波洛斯。

“感谢我吧，我早在几百年前就推测出今天会发生的事，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对策。”

“什么意思？几百年前就推测出了？”

这次轮到安妮说话了，她大概是这里最摸不着头脑的人。

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完全超出了一般人所能接受的范围，先是被诚和教授在餐厅里抓到，接着又是一连串异常的自然现象，然后遇上了由人类转变而成的怪物，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群怪异的人，还有个不知道哪儿来的从直升机上不带降落伞就跳下来的家伙。

现在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又一脸自傲地说自己几百年前就想好了对策……

更别说天空已经变成了末日般的景象。

今天真是自己人生中最莫名其妙、最糟糕的一天。

“我也是学者，我是在研究其他东西时无意中发现这件事的。”

如果是熟悉斩鬼猎人组织历史的人，不会不知道乌洛波洛斯的学者身份，现存的《异类全书》就是乌洛波洛斯组织编纂的。

乌洛波洛斯研究的对象是所有非人之物，无论种类和存在形式。他在漫长的岁月中始终孜孜不倦地进行着研究。

“我没必要解释得那么详细，此时此刻，你只需要把我理解成人类方的Deus Ex Machine就好。”

“…………”

安妮更加一头雾水了，但她决定放弃过问所有的事。

与此同时，尼古拉斯上前，在乌洛波洛斯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后者点点头，露出会意的笑容。

“很好，再等等剩下的人，我们就要召开作战会议了。”

看样子岛上还有其它“组织”的人，除了之前遇上的西泽诺夫，还有谁来了吗？诚默不作声地站着。

“组织”的元老会有三人，其中，尼古拉斯已经来到了这里，剩下的两人有没有得知乌洛波洛斯在这个岛上？

诚的目光从尼古拉斯身上转到乌洛波洛斯。

乌洛波洛斯的出现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他此时此刻的确是一个莫大的助力。

至于其他的事情……暂时不需要考虑。

诚又看了看其他人，在场的人应该都理解了现在的状况，不过了解事情全貌的人大概只有自己、教授和乌洛波洛斯（娑婆耶流空），乌洛波洛斯说过他有对策，现在还是相信他那准备了几百年的对策吧。

“！？”

忽然，四面八方飘满了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白纸，这些白纸并不是被风吹来的，而是有着不同于风向的行动规律，就好像被谁操纵着一般。

“噢，看看是谁来了。”

乌洛波洛斯静静地看着飞舞的白纸。

很显然，这是安芮儿施展的魔法，她也确实在这个岛上。

不过在明白安芮儿的身份之后，诚也能猜到还有谁在这个岛上了。

白纸聚集在一起，贴在空气中，形成一道白纸组成的墙壁，随后，白纸向两侧慢慢移动，仿佛撕裂了空间，那里透出的是黑色的混沌。

是某种传送魔法吗，但这个方式可不太符合安芮儿的风格。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同一处，等待着即将出现的人。

* * *

刚走出传送门，希零就感受到众多的视线。

安芮儿把她们带到了什么地方？这里像是尚未开发完成的建筑群，但周围的魔力浓度和灵子浓度却诡异的高。

再说这些视线的来源——几乎全是熟人。

武藤诚、浑身沾满血污的BLADE和艾优、不久前还见过的尼古拉斯、不认识的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和在他身旁的年轻外国女人，以及正在跑向自己的穿着奇怪防护服的人——不好，要撞上了！

“小希零——！”

身体受到冲击，穿着防护服的人紧紧地抱了上来。

“这个声音是……”

穿着防护服的人扯下面罩，果然是姮娥，姮娥正搂着希零晃来晃去。

说起来，另一个同样穿着防护服带着面罩的，好像是前段时间住进流空家的爱尔特莉蒂，

“姮娥……放开我！你抱得太紧啦！”

“不行不行，今天一天都没看见过什么可爱的东西，小希零对我来说就是沙漠中的清泉！”

“呜……”

即使用视线向隐目求救，隐目也只是看着她们，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小希也交到了朋友……”

“那种失礼的话我不能当做没听见！”

就在姮娥抱着希零不放时，一个人向她们缓缓走来。

“辛苦你了，老朋友。”

手中的金属手杖敲着地面，向安芮儿走来的人……是流空？

“哎呀，和刚才见面时不太一样，你是谁？”

安芮儿眯起眼睛，但很快又睁大了眼睛。

“我只是暂时使用这具身体，别惊讶——还有你也是，你的目光太过热烈了，小姑娘。”

“流空”来到希零面前，把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

“嗯，你就是那个人的女儿，初次见面，我是乌洛波洛斯，如你所见，这具身体现在由我来控制。”

乌洛波洛斯……听到这个名字，不光是希零，隐目也惊讶地张开了嘴。倒是安芮儿立刻反应了过来。

“难怪你会叫我老朋友，不过你是怎么依附在这个身体上的？”

“暂时保密。”

在两人交谈时，希零总算挣脱了姮娥热情的拥抱，这回轮到希零仔细打量乌洛波洛斯了。

“没有感受到你用外力操纵身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流空呢，流空他怎么了？”

“放心吧，我并没有损坏这具身体，名为娑婆耶流空的意识也好好的。”

乌洛波洛斯揉了揉凑到跟前的希零的脑袋。

“真是的，为什么你也……不对，你不是流空。”

希零举起手，想敲向乌洛波洛斯，但立刻又把手收了回去。

“这是人之常情，你们难道不想像这样摸摸她的脑袋吗。”

乌洛波洛斯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又揉了一下希零的脑袋），向周围的女性征求意见，大家纷纷点头，并轮流摸了摸希零的脑袋。

“啊，你们几个！”

希零气鼓鼓的样子真是可爱，乌洛波洛斯不禁微笑起来，这也是他头一回露出正常的笑容。

笑容只持续了片刻，他转头看着安芮儿。

“死灵术士呢，他怎么样了。”

“我现在看不见他，但我相信‘组织’的成员不会这么简单就丢了小命，魔法阵已经启动，他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那就好。”

“啪啪”，乌洛波洛斯忽然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人已经到齐了，作战会议开始。”

一改之前的气氛，乌洛波洛斯语气中带着不容分说的威压。

或许是被突然间转变的语气所震慑，所有人（除了诚）都安静下来。

拄着手杖，他极快地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缓缓开口：

“我们要面对的是曾经在这个星球上奴役人类，杀死真正的神祗的存在，它们一度陷入长眠，但今天因为某种仪式，它们开始苏醒了，不仅如此，远在宇宙另一端的同族们现在也开始入侵这个星球，同时，在漫长历史中受到它们蛊惑成为其信徒的人类或其他种族，都开始了行动，我们所在的人工岛会成为那些生物重新统治地球的起点。

“那些生物有很多称谓，对我们人类而言，称它们为神都不为过，我就按照最常用的说法，叫它们“旧神”吧。

“天空刚才出现的那些黑雾，正是旧神们役使的来自其他星球的信仰者，它们作为先遣部队来探查地球的情况，不过就在刚才，通过事先设置在岛上的魔法阵，我们已经关闭了大部分传送通道看，只有小部分敌人还会从上空出现。

“另外，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其他东西在活动，例如在人工岛周围的海域中，就生活着信仰旧神的某些种族，它们此时也该登上人工岛了。

“不仅如此，在地球的各处，曾经长眠于地下的残余旧神应该都陆续苏醒了，而人工岛正好是旧神之首“喀鲁特”的祭坛，我们晚了一步，由于仪式已经完成，喀鲁特已经在降临的途中了。不过所幸的是，这个仪式仅仅是召唤了喀鲁特，唤醒了沉睡的旧神，若要旧神们重新统治地球，它们得派更多的同胞过来，我猜此时此刻，名为弗尔考特的生物正在准备着更大的召唤仪式吧。

“我们要做的事情主要有二：阻止弗尔考特的仪式，设法杀死所有苏醒的旧神。接下来要给各位分配任务——”

长出一口气，乌洛波洛斯抬起手杖，指向BLADE，又指向艾优：

“BLADE，艾优，你们两个去清理旧神的先遣队。”

两人抬头，天空的那些黑雾里，开始陆续掉出身躯庞大的黑色怪物，仅是目测的话，那些怪物看起来大概有三层楼高。

普通人无法想象，凭两个人类怎么战胜这些怪物。

“全都清理干净，一个不剩，也不能让它们逃了。报酬会给你们，按照我个人的标准计算。”

然而乌洛波洛斯交代的任务看起来完全是强人所难。

“好，这下我的养老金就有着落了。”

“……我会试试看的。”

可被点名的两人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安，仿佛这只是件普通的工作。

乌洛波洛斯又把手杖指向教授、安妮和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把这两位送到安全的地方。”

“明白。”

被指名后，尼古拉斯微微点头，随后以手势示意其他两人集合。

“噢……看来我们能松一口气了。”

教授擦了擦眼镜上沾到的红色雨水，然后看了一眼安妮，后者不以为意地摇摇头。

与此同时，乌洛波洛斯已经把手杖指向了姮娥。

“姮娥，你的手机能用吗？”

“那个叫万机匣啦……唔，还是没能连接上月球的网络。”

乌洛波洛斯又指向爱尔。

“那么，你的神性恢复了吗？”

“没有……”

爱尔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乌洛波洛斯思索片刻，用手杖敲了敲地面。

“你们俩就暂时在这里待命吧。”

“我们不能撤离吗？”

“抱歉，你们还有可以做的事，我会想办法恢复你们的力量，只是需要点时间。”

乌洛波洛斯明白，爱尔的神性只是出于天界人的自我防卫机制暂时消失了，而姮娥的万机匣无法使用，多半和天空中的诡异现象有关。

只要明白了原因，对症下药不是问题。这两个小姑娘还有利用价值，如果就这么让她们离开可不行。

现在剩下的人不多了，分配任务也变得简单起来。

“须原希零，隐目叶，你们两个和我一起行动，你们的能力是阻止召唤的关键。”

差不多也该轮到自己了，希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身旁的隐目看上去也是如此。

乌洛波洛斯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杖。

“武藤诚，我有个委托交给你。”

他没有像先前对其他人那样用手杖指着诚，他只是面带严肃地盯着诚的眼睛。武藤诚用扑克脸回应乌洛波洛斯的视线。

“一只五千万美金，把苏醒的旧神一个不剩地解决掉。”

“开价真高。”

“毕竟你曾经杀掉过它们的其中一只，是这个委托最合适的人选。”

明明是乌洛波洛斯在和武藤诚说话，但隐目的样子却有些不对劲，希零看着隐目，心中暗自疑惑。

“算了，成交。”

诚的态度还算爽快。

“等等，武藤先生……！”

隐目忽然开口。

“不用担心。”

“可是……”

“我们都有各自的任务。”

“…………”

隐目张着嘴，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她最后只是露出哀伤的眼神，闭上了嘴。

诚则是微微看了隐目一眼，随后转身走向附近建筑物的阴影之中。

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们……希零愈发疑惑了。

“好了，大家的任务已经定下，在出发之前我必须提醒你们——”“等等！”

有谁突然打断了乌洛波洛斯。

“安芮儿呢？”

是希零，她敏锐地察觉到乌洛波洛斯并没分配安芮儿的任务。

“噢，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所以她刚刚回去了。”

“回去？”

乌洛波洛斯微微一笑，指着原先安芮儿所在的地方：那里只剩一张飘落在地的白纸。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明明近在咫尺，自己却完全没察觉到她的行动——希零愣愣地盯着那张白纸。

安芮儿，不管是到来还是离去，从来都是悄无声息。

“……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对，我必须提醒各位，不管怎么样，自己的生命最重要，不要浪费仅此一条的生命。”

因为你们既不是我，也不是武藤诚，乌洛波洛斯最后补上了这句话。

该行动了，艾优和BLADE去寻找接近大型怪物的路，尼古拉斯带着两个普通人离去。

人数一下子减少了，希零和隐目看着乌洛波洛斯，等待他的行动。

“喂。”

希零的背后冷不防传来武藤诚的声音。

转身，只见武藤诚抱着某个大件物品向她走来。

“那是——”

“拿着。”

没等希零惊讶，诚早已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她面前，拜此所赐，希零的眼前几乎漆黑一片。

这种普通书籍无法比拟的压迫感……希零伸手接住挡在眼前的巨大书籍，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明明分离了不到半天，再次把它抱在怀里的感觉却是如此令人怀念。

没错，诚拿来的东西正是魔导书《三千世界》。在传送到人工岛后突然失踪的魔导书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中？

“我刚才在建筑物的角落里找到了它，下次别再弄丢了。”

诚仿佛早就读懂了希零的想法，在希零说话前抢先一步回答道。

“……谢谢。”

“看来小姑娘还是懂点礼貌的嘛，隐目，麻烦你照顾她了。”

诚的语气相比和乌洛波洛斯对话时柔和了不少。

“武藤先生……”

隐目看着诚。

“你也要，更重视自己的生命。”

说着，隐目轻轻握住了诚的双手。

“我明白了。”

诚任由隐目握着自己的手……谁也无法从那张扑克脸上读出他的感情。

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希零有些尴尬地退到一旁，同时脑海中忍不住地猜测这两人的关系。

不止希零，就连在远处看着的姮娥和爱尔也浮想联翩。

（哇哦，在下真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

“你的好意已经充分传达给我了，我该走了。”

听到诚的这句话，隐目才慌忙放开诚的双手。

其实这仅仅持续了短短几秒，隐目却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厉害。

“对、对不起！我好像有些——”

“我该走了。”

扔下这句话以后，诚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般，转身离去。

“哎呀哎呀，真有意思呢。”

乌洛波洛斯的声音把隐目和希零吓了一跳，这家伙在武藤诚过来时就已经跑去了爱尔和姮娥那边。

“抱歉，让您见笑了。”

“哈哈哈，这样不挺好的嘛，我也见识到了那个怪物出人意料的一面。”

乌洛波洛斯笑嘻嘻地走了回来。接着，他弯下腰，目光在《三千世界》上来回游移。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这个借用流空身体的家伙比看上去更难揣测，希零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巨大书籍。

“既然你的魔导书找到了，那我正好借用一下吧！”

斩鬼猎人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