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位天真的高中小可爱进入大学,他首先学到的第一个知识点一定是“永远不要相信高中老师的鬼话”。尤其是当你因实验要求,不得不在一个寒冷的早晨被闹钟吵醒,冷空气会诚挚地帮您再次复习这个重要知识点——至少此时的苏舒是这么想的。
作为一名自己生活的自强H市医学院大学生,在暑假里不仅要面对繁琐的科研创新项目,更要做些兼职来赚取生活费。毕竟生活所迫,学校提供的补助金并不能完全满足一个大学生的需要。
按照半个月来的日常,首先应该从被子里爬起来(最难的一步),然后在八点前赶到学校动物房结束昨天晚上布置的昼夜颠倒实验,挨个为动物更换饲料饮水,清洁笼子。如果做的够快的话,就来得及跑到隔壁学校的食堂去蹭一顿物美价廉的午饭,接着坐地铁去迫害小学生……
啊,不,我的意思是辅导小学生学习——当年被老师欺骗的苏舒如今竟提前当上了“万恶的压迫者呢”。
如果没有意外,还能及时在晚上七点前赶回来再蹭一趟隔壁学校食堂的晚餐。感谢移动支付,饭卡再也不能阻止我们背叛自家的食堂了。最后,经历了充实一天的苏舒,会在被窝里看完今天的小说和新番,争取在十一点前睡去,继续着周而复始,机械式的暑假生活。
“嘶!”好冷……苏舒把伸出被窝的手收了回来。
【我空调开低了?】这是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苏舒把手摸向枕头边的手机,试图打开万能遥控器,冰冷的手机屏幕让人迅速地清醒过来,脑海中的念头很快被理清。
【不对,我昨天更本就没开过空调……】
这下事情变得奇怪了起来,苏舒艰难地从本来就不厚的被子里探出头来,望向唯一的窗户。昨晚睡前关上的窗玻璃上居然变得白乎乎得一片,朦胧的微光艰难地挤进来,把寝室照得像是恐怖片里的密室
唯一能看出的就是天色明显不像是夏天的七点半……
无奈的苏舒披着薄被几步跨到储物柜前蹲下,以最快的速度翻出了压箱底的冬季衣物,把自己塞进了羽绒服里。
“见鬼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六月飞雪?”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向窗户,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五角星,再把五角星里的霜给抹掉,抱着独享一操场雪的希望向外望去。
昨晚还是时有时无的夏季阵雨此时已经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晾衣杆上已经积起了能搓出雪球的一层雪,街对面的学校停车场上仅存的车变成了几个雪包,更远处的建筑在大雪里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云层似乎有点厚,外面暗得像是傍晚的晚年。
请原谅这个不恰当的比喻,但苏舒此时确实是那么想的。习惯了夏日里就算阴雨天依旧亮堂的光线后,猛然暗了下来总令人感到不太自然。铅灰色的云层仿佛压在人的心脏上,带来一种沉重阴郁的不详感,宛若深湖倒悬,看多了总有不知名的巨大阴影在其中缓缓游动的错觉。
负面的感觉一下打消了堆雪人的念头。狠狠地摇了摇头,甩开脑海中杂乱的念头,苏舒反身走进了洗手间洗漱。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天气异常,但实验不能停,甚至还得更早些过去把实验室的空调开了,希望小鼠们别被冻出了什么毛病。这么大的雪,下午的家教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赶到,说不定只能地铁里随便买点东西当午饭了……
检查完寝室每一个插座和水龙头后,苏舒背上单肩包,扣上淘宝买的山寨带黄圈的手表,快步走向楼梯。暑假的寝室楼安静得吓人,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白天的楼道并不开灯,只有外面微弱的冷光从小窗户提供勉强的照明,在走廊时还好,到了楼梯就不得不慢下脚步。
三两口把昨晚买的面包塞进嘴里,苏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小说软件,淡黄色的界面转了好一会圈,从五楼走到三楼,始终没能加载出内容来。
反复开关了几遍流量,又尝试打开某吧和某乎,依旧加载界面无限转圈。过了会才想起来看了一眼左上角,别说4G信号了,连2G信号都没一格,电信和移动都不给面子。
【楼道里信号不好?去外面看看?】
苏舒心态炸了,加快脚步向一楼走去。唯一的脚步声回荡在昏暗的楼道间,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异常的安静,在脚步声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更加安静得反常了。莫名的慌张感从不知哪里长出来,奇怪的恐惧像塞进领子的雪球,突然而冰冷,催促着苏舒快步向下跑去。
苏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一楼的,要不是楼梯上及时用手撑了一把地面,估计得磕掉门牙。此时,熟悉的一楼大厅从未如此令人感到亲切。他大口喘着气,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被什么吓到的。恐惧来得快去的也快,宽敞的大厅有着大扇的玻璃门,充足的采光很快驱散了之前的情绪,呼吸也渐渐随着心情平复。
【我这是被自己脚步声吓到了?】苏舒有点不太好意思,幸亏是暑假,没人看到,不然是真的丢人。【唯物主义教育下的马列接班人,怎么还会疑神疑鬼的。】
本想自嘲一笑,结果发现完全笑不出来。苏舒僵着脸把玻璃门顶开一条一人宽的空隙,挤到白茫茫的漫天风雪中。手机依旧没有信号,看来只能到学校里连校网wifi试试了。
雪意外的厚,几乎到了鞋帮色高度。踏在厚实的雪毯上不再有恼人的脚步声,只有轻微的沙沙声。由于校区和寝室区分开,就算平日里也要画上十分多钟去学校,昏暗的天色和前所未见的大雪中,苏舒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挪到了校门前,不用看表也知道多半是没法及时结束实验了。
更恼人的是,为留校生特留的校门侧门没开,苏舒在雪中喊了几声,然而门那边的保安亭毫无动静,糟糕的能见度下也看不清十米外的保安亭有没有人在值班。
苏舒等得起,但实验可不能再等了。万般无奈下翻门似乎已经成了唯一的选择。幸亏是用的一人高的伸缩门,要换个带刺大铁门让穿着臃肿的苏舒翻过去,那可就真的要了老命了。先把包和伞从门上丢过去,苏舒用尽了自己只能做四个引体向上臂力才把自己半个身体送了上去,再艰难地蹬着栅格翻过,捡起自己的包。
排干净身上的雪后,苏舒跑到保安亭前。意外的是一个值班的人都没有,甚至桌上连保安大爷的水杯都没有,八成是压根没来,而不是暂时离开了。【校工部就从来没有靠谱过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寒冷使人眷恋被窝,今天的校园里里竟然一位同学都没遇上。虽然按理说假期的八点多冷冷清清实属正常,而且在这种能见度下,隔上二十米就能人树不分,没见到人也正常。但总有种不安在发酵,尤其是连别人的脚印都没见着一串的时候,这种不安就越发的明显了。甚至比半夜从动物房出来时还要吓人。
并没有想象中的银装素裹的校园风光。大片的泡沫状的白色包裹着或高或低的灌木,所到之处把一切涂成一致的颜色,整体看来有些像缺乏阴影和背景的素描画,和暗淡的白色背景融为一体,化成一片。南方向来少见如此的大雪,这种绵软的形态也和书本上北方刚硬的平原或山脉雪景不同,至少苏舒在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未见亲眼或在书上过如此的雪景。
在莫名的氛围中,苏舒加快步子,总算是在八点四十赶到了动物房。
虽然称为“房”,但是其实是一栋坐落在学校最东的独立的三层式小建筑,与其他建筑间**场隔开,孤零零地呆在一头。它每层都有着不同的作用。有的是公用的动物暂存区,有的是无菌动物房,剩下的则是三楼苏舒的目的地——个人的动物实验房间,提供给长期的实验所需。
一口气跑到三楼拍下所有的按钮,灯一排排亮起,再关紧走廊窗户。温暖明亮的感觉包裹住了他。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苏舒熟练地从抹布下翻出藏着的学生公用钥匙,向自己的实验室走去,胳膊下夹着从隔壁组箱子顺来的私聊和木屑。
“小鼠们,我来看你们啦!”一进实验室,欢脱的苏舒迅速进入了状态,准备抛开诸多不顺,积极对待一如既往的忙碌一天。
昨晚进行昼夜颠倒实验,此时的实验室灯火通明。苏舒把东西搁在桌上,拾起遥控器打开热空调,转过身看向一地的笼子。轻度强迫症摆放的笼子整整齐齐,笼子里昨天刚换的木屑干净整洁,完美地满足了强迫症患者的需求。
整齐干净明亮的实验室里,温热的空调风下,苏舒却感受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恶寒——整齐的鼠笼分毫未动,而昨天亲手喂的三十二只小鼠,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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