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不知道眼睛应该看哪里。垂下眼帘吧,看到的是蓝忘机机唇,浅浅的唇色,有一层好看的光泽。抬起眼帘吧,看到的是蓝忘机的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两道朦胧的光影。
蓝忘机只觉得所有的感官一瞬间被无限放大,他能清楚看到魏无羡在自己脸上四处一游移的眼神,嘴唇上细细密密的纹路,小巧而精致的喉结,听得见两个人胸中扑扑的心跳,闻得到魏无羡头发上皂角的味道。
两个人都不敢动,也不想动。两个人都想动,但又不敢动。
窗外,远远传来打更的声音。“蓝湛亥时到了。你要休息了吧!”魏无羡一边把身体往后仰,一边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回到蓝忘机对面坐下,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蓝忘机嗯了一声,站起来,打开里间卧室的门,解下腰间的避尘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从容脱下外袍,在卧室里唯一那张大床的里侧躺下,规规矩矩把薄被拉到胸前,双手交叉置于上腹,一个标准的蓝氏睡姿,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睡了。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把魏无羡给看愣了。这就睡了?灯也不灭?卧室的门也不关?也不管我睡在哪儿?就这样睡了?
魏无羡环顾自己所在的外间,榻倒是有一个,但又小又短显然不能睡人。再看看里间卧室,床很大,蓝忘机睡在里侧,标标准准留下了靠外侧的那一半空间。
“简直是!小古板都不怕我,我夷陵老祖还怕了他不成?”魏无羡轻声自言自语,起身灭掉外间的灯,走进卧室,关上门,脱掉外袍,在蓝忘机身边躺下。幸好还有一床薄被,魏无羡胡乱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想了想又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蓝忘机的肩。看蓝忘机没什么反应,魏无羡翻身爬起来,用胳膊支起自己的下巴,凑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端详蓝忘机的睡颜。刚想再凑近点儿,又觉得蓝忘机的睫毛好像动了一下,顿时就心虚了,赶紧躺下闭上眼睛,也学着蓝忘机的样子摆出一个规矩的蓝氏睡姿,心中暗暗叫苦,难道我以后也都得亥时睡了?
这一天确实很累,魏无羡很快就真的睡着了。黑暗中,他并不知道,蓝忘机一直在心中默念清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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