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蓝湛，我饿了。”从江氏祠堂出来，魏无羡是真的饿了。

“去吃饭。”蓝忘机有些自责，是啊，还是早上在月池镇吃的早饭。魏无羡没有金丹无法储存灵力，自然是饿的快些，一日应该三餐。

“我有多少年没有在莲花坞吃过饭了，我等不及了。”魏无羡抓起来忘机的手，撒腿就往饭厅跑去。

“魏婴，不可疾行。”蓝忘机见魏无羡跑得急，又不敢用力拖住他，怕他摔倒，只得一边跟上他的速度，一边劝说。

“蓝湛，这里又不是云深不知处！没有那么多不可！我和江澄在莲花屋从来就是这样跑来跑去的！”魏无羡根本不理会，反而跑得更快：“我说蓝湛，你是不是从小就压根儿没有跑过？我根本就不会跑啊？哪天我要让你见识一下，看你魏哥哥跑得有多快！”

蓝忘机听了，扫了他一眼，魏无羡还没有明白过来，突然就发现竟变成了蓝忘机在前面拽着他往前跑了。

咦，从小就不可疾行的小古板倒是跑得挺快啊？魏无羡来了精神，也加快了脚步。

于是，莲花坞的弟子们，就目瞪口呆看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手牵手飞一般从眼前闪过，难道是蓝仙督和大师伯？不可能！

魏无羡和蓝忘机一口气跑到至饭厅，江澄、金凌、思追和景仪，四人听到脚步声都往门口望去，看到蓝忘机和魏无羡手牵手飞跑进来，思追和景仪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开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含光君在跑？含光君跟人牵着手跑？含光君在笑？笑的好像能看到牙齿了？天哪！金凌也楞了神，只有江澄，一脸见怪不怪，，这有什么？魏无羡进饭厅，十次有八次都是这样跑进来的。魏无羡要跑，蓝二可不得跟着吗？这有什么稀奇的？

“魏无羡，你不知道饿啊？这么久才来！就知道你话多！爹娘和阿姐肯定都被你吵得头晕了！”江澄根本不理睬蓝忘机，我都是你小舅子，不，小叔子了，我还怕你不成？

“金凌，你是跟思追景仪坐一桌？还是跟我们大人坐啊？”江澄发问。

“我跟思追景仪坐一桌。”金凌心想，我才不要跟你跟仙督坐一桌呢！

“大小姐，你可是一家家主，怎能跟我们坐一桌？”景仪又拿金凌开刷。

“去你的！什么一家主啊？你不是还叫我大小姐吗？你拿我当一家主了吗？”金凌气急败坏，“思追，景仪这个德性，在你们蓝家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竟然没抄家规抄死，没被板子打死？”

这边一桌上三个小辈吵吵闹闹，那边一桌江澄、魏无羡、蓝忘机也坐下了。江氏的仆从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魏无羡看着一盘又一盘的云梦菜端上来。瞪着江澄：“江澄，一桌就三个人，至于上这么多菜吗？我又不是猪！我蓝二哥哥也很斯文的！你能吃得了！那三个小朋友虽说在长身体，也不至于要吃这么多吧？你这也太奢侈了！”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多少年没在家里吃饭了？这些菜，除了在莲花坞，你在外头吃得着吗？不识好人心！不吃就滚！”多少年了，江澄还是这样，心里对你好，但嘴上还是凶。

魏无羡心里一热，“酒呢？江澄，不会没有酒吧？”

“还能少得了你的酒？”江澄示意仆从，很快就端上来两坛荷花醉。

“那三个小的喝不喝？”江澄问魏无羡。

“不喝不喝，蓝家的孩子不能喝酒，金凌也别喝了，等会儿你醉了，还得金凌送你回房呢！”魏无羡回答。

“我喝醉？我喝醉？”江澄不服气。

“你不服？那咱们今天比一比，不醉不归。”魏无羡最喜欢拼酒了。

“那他呢？”江澄指着蓝忘机。

“他？他不能喝。”魏无羡斩钉截铁。

“今天他第一次上我江家的门，连口酒都不喝。”江澄不满意了。

“江澄，我告诉你，他真的不能喝。我保证，你现在让他喝一杯，不，你让他喝一口，明天你会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魏无羡一脸正色。

“那算了，蓝二公子，那我就不招呼你了，你自便。”江澄也懒得跟蓝忘机喝。

“你们自便。”蓝忘机不动声色。

魏无羡望着满满一桌子的云梦菜，来了兴致，一边喝酒一边一样一样介绍给蓝忘机：“这是荷塘三宝，是菱角、嫩藕和莲子一起炒出来的。这是藕带，别的地方你都吃不到的，只有云梦才有。这是粉蒸肉，算了，算了，这个你别吃，这个蒸肉的料里头应该是有黄酒，你不能吃……”

蓝忘机又望了魏无羡一眼，心里想着一定得问清楚，上次喝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来，再来！”几杯下肚，江澄的话越来越多。

“蓝二，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人做这么多菜吗？就是让你看看，魏无羡爱吃什么。你们蓝家，天天吃草根树皮，他过去了怎么受得了？你要是真待他好，你得给他吃这些！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呢！”江澄一边说，一边又干一杯：“我告诉你，到时候我跟你家泽芜君说清楚的，我江氏这边得给魏无羡带个厨子过去。你们家厨子不会做，让江家的厨子做给他吃！他连金丹都没了，总得吃好点儿才能身体好吧？你们那草根树皮怎么行？”

魏无羡完全没想到江澄这桌菜还有这层意思。若不是喝了酒，江澄是绝对不会说出他心里的这些想法的。

“蓝二，你真够可以啊！来我江家祠堂磕几个头，就要把魏无羡带走！凭什么呀？他那么能说会道一个人，死的都能被他说活，你连话都没有几句，他怎么就被你迷住了呢？当年，云梦多少漂亮姑娘都等着要嫁给他呢！你去问问！”

魏无羡一听，糟了，江澄再说下去，蓝湛那个醋坛子又要打翻了，连忙想要止住这个话题：“江澄，别瞎说！哪有什么漂亮姑娘要嫁给我？明明是要嫁给你，好做江氏的主母！嫁给我做什么？”

“怎么是瞎说？谁都喜欢你！你功夫比我好，人比我俊，脾气也比我好！”喝醉了的人，最是固执。江澄又干一杯，继续说：“我告诉你，那时候是没有蓝二搞的这个道侣法，大家就没往这上头去，要不然别说女的了，男的也喜欢你！哪里有蓝二什么事？你忘了，听学的时候，你自己都说，谁都喜欢你！谁都围着你！除了蓝二！可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要我说，谁都比他好！你真是瞎了眼睛！跟着他，看他不闷死你！”

“江澄，你醉了，别喝了别喝了！”也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急，魏无羡脸都热了，他都不敢去看蓝湛的脸色。

“金凌，你先带着思追和景仪去客房休息。然后你再带你舅舅就回房间。”魏无羡突然想起来还有三个小的在旁边看着呢。

三个小的根本不想走，在旁边偷笑个不停，魏无羡在忙着劝江澄，也顾不上他们。蓝忘机往那一桌扫的一眼，思追和景仪连忙起身告辞，然后就拽着金凌往外走。

江澄又倒了一杯，递给魏无羡，“上一次咱们一起喝酒，还是在云深不知处吧？被蓝二给拿住了！”江澄瞪了一眼蓝忘机，又转向魏无羡：“第二天就挨了板子！你说你以后怎么办？你要去云深不知处了！你得挨多少板子啊？你说你去那儿干嘛？”

“不会。”蓝忘机好像并不把江澄当做一个醉酒的人，很认真地向他承诺：“我不会让他挨板子的。”

“蓝湛，他醉了，你别理他！”

“我哪有醉？我还能再喝三坛！不，五坛！”

“好好好，你能喝，明天再喝行不行啊？”

“不行。今天喝，现在喝！不醉不归！”江澄又端起一杯，魏无羡连忙去拦，江澄不依，“为什么不让我喝？不让我喝？那你喝！”

“好好好，我喝，我喝。”魏无羡抢过来一口喝掉，心里发愁，江澄的酒量怎么这么差？醉成这样！

“蓝湛，你过来搭把手啊！快帮我把江澄扶起来，咱们得把他弄回房间去。”魏无羡知道蓝忘机不喜与人触碰，但眼下他一个人实在搞不定一个发酒疯的江澄。

“蓝湛？蓝忘机？”江澄听到这个名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甩开魏无羡的手，一把扯住蓝忘机的袖子：“蓝忘机，你问到了没有？”

蓝忘机和魏无羡都糊涂了。江澄这是在说什么？

“蓝忘机，你告诉我，你问到了没有？还是没有吗？你不是最会问灵吗？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没有问到？你是不是问到了不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求求你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到处都找遍了，没有！你问灵也问不到？他到底去了哪里？”江澄开始哭，“他恨我！我知道！可是他不应该恨你啊！为什么你也问不到？”

魏无羡也哭了，趴在桌子，肩膀不停地抽动。蓝忘机和江澄，各自用自己的方法，找了自己十几年。对自己而言，这十几年好像是睡了一觉，而对他们两个，这十几年，就是几千个不断找寻的日日夜夜。

“别哭，魏婴。你回来了。都过去了。”蓝忘机把手搭在魏无羡背上，轻轻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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