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云深不知处,笼在一片薄雾之中。
蓝忘机推开家族客房的门,魏无羡竟然已经起床了,在桌边埋头不知在做什么。一听到推门的声音,魏无羡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出来,“蓝湛,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一脸的神清气爽,显然一夜好睡,他哪里会知道蓝忘机昨夜回去弹了多少遍《清心音》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起这么早?”蓝忘机走到桌边,看到桌上正在制作的桃木符。
“是啊,想到你要带我去出蓝氏的早课,天没亮就醒了!见你还没来,就在这儿制符。走吧,我等不及了!”魏无羡的眼睛在发光。上辈子在云梦,他是最懒散的大师兄,在出早课这一件事上从来是能躲就躲,却偏偏天赋异禀,虽然练得少,却比谁都练得好。如今,重活一世,竟有机会重新开始,突然之间,魏无羡对出早课这件事充满了期待。是啊,经历了那些最灰暗最绝望最无助的过往,才会明白,原来,能每天出早课的日子,就是最安宁最美好的日子了。
“你是想让我单独陪你练?还是跟蓝氏弟子一起出早课?”看着魏无羡通身洋溢着的光彩,蓝忘机突然有种想要将这光彩据为己有的感觉,不想让别人看到。
“练功当然是人多一起练才有气氛嘛!我都有多久没有出过早课了?好蓝儿哥哥,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不捣乱!”魏无羡还以为蓝忘机是怕他淘气,像个猴子一样,拽住蓝忘机的胳膊摇晃起来。毕竟当年云梦江氏大弟子魏无羡有多顽劣,在仙门百家还是广为人知的。
蓝忘机无奈的微微摇头,十六岁的年龄差异在这里,这个人真真还是少年心性。更不要说,魏无羡本就是这么个爱热闹的性子。
“那就走吧。”蓝忘机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拿这个人没有办法了。
蓝氏的早课,是按弟子的程度分组进行的。蓝忘机带着魏无羡来到高阶弟子早课区域的时候,他们正在列队准备开始。
“思追,景仪”,魏无羡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们两个,连忙冲他们招手。然后才发现这里的蓝氏弟子几乎每个都看着眼熟,分明就是莫家庄的原班人马嘛,愈加兴奋起来。
“见过含光君,见过魏前辈。”饶是魏无羡蹦蹦跳跳不成个样子,蓝氏弟子还是纷纷恭敬行礼,礼仪一丝不乱。
蓝氏的早课分为上下两个半场。上半场是吐纳练习,下半场是剑道练习。吐纳练习,练的是打坐状态下的呼吸吐纳,场面安静祥和。
蓝忘机和魏无羡,走到众弟子的队尾,各做一个蒲团。魏无羡闭上双眼,先按江氏的吐纳之法将周身的气息运行一遍,然后蓝忘机再将蓝氏的吐纳秘诀逐字逐句说与他听。魏无羡按蓝忘机所传秘诀,以蓝氏吐纳之法运行气息,确实体会到蓝氏和江氏的吐纳之法的不同。
蓝忘机密切关注着魏无羡的面色。毕竟,百余年来,蓝氏与江氏,交集不多,从未有过一人同时修炼蓝、江两家的吐纳之法。两大世家的吐纳之法,能否相得益彰,他并无十成的把握。
待魏无羡将蓝氏吐纳秘诀的最后一句运行完毕,睁开眼睛,向蓝忘机露出灿烂的笑容,蓝忘机才算是松口气,关切的询问:“魏婴,你感觉如何?两家的吐纳之法,有无冲突?可有所得?”
“两家吐纳之法,异大于同,但并无冲突,反而颇能互补。我回去之后要好好研究一下,取长补短,重新编排,定能成就一套更好的吐纳之法。你回头跟江澄商量一下,若我真的整合出一套更好的吐纳之法,江家和蓝家,要不要都改用我这个啊?哈哈,这就是你们两个家主的事了,我不操这个心!”魏无羡简直开心极了,“蓝湛,你不要小瞧我!兼收并蓄,取长补短,自成一派,这种事情我最在行了!你看我的那些符咒,还有阴虎符,还有以笛御尸,不都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吗?我很真的可以的!你信我!”
“我当然信你。”蓝忘机怎会不知魏无羡的绝顶聪慧,“你改良吐纳之法的过程中,有任何不适,必须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有任何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你不要一个人扛,知道吗?”
“蓝湛,是不是可以练剑了?我可不可以再用木剑跟思追景仪他们一起玩一下?”建兰市弟子已在收拾蒲团,准备开始练剑,魏无羡的心又痒痒了。
“我陪你练。”蓝忘机言简意赅。
“真的?”魏无羡跳了起来。
“真的。”蓝忘机一边说,一边让人拿来两个木剑。
在场的蓝氏高阶弟子,都经历过乱葬岗一役,都见识过魏无羡陈情笛与诡道术的厉害。此次又听思追和景仪描述,知道魏无羡于剑道上的造诣,几近登峰造极。因此,见含光君要和魏前辈比剑,都兴奋不已,将整个训练成团团围住,生怕错过哪怕一招一式。
待二人真的出剑打起来,这些蓝氏弟子才发现,之前所有的想象,在眼前这两位的剑法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凌厉的出剑,飘逸的躲闪,缤纷的剑花,如蛟龙出水,又如九天揽月。两道白色的身影,时而交缠,时而跳跃,既像是对手,又像是搭档,即有剑道之阳刚,又似有舞蹈之柔美。
众人看的心旷神怡,就连路过训练场的蓝曦臣也不由对身旁的叔父感叹:“十六年了,忘机除了战场遇敌出剑,从不和任何人比剑。如今,无羡回来了,忘机才是真正活过来了。”
蓝启仁也轻叹了一声,她又何尝不知,自己最哀爱的这个小侄儿,这些年是如何自苦的。看起来逢乱必出,无非是在四处找寻。明明是个少年,心却像一潭死水。如今,看着他这样轻灵的剑法,这样肆意的笑容,蓝启仁觉得也不能奢望更多了。
蓝启仁再把目光投像与蓝忘机对阵的魏无羡。这个孩子虽失了金丹,但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忘机竟不能胜他?就算忘机没有使出十成的力,但蓝启仁看得出来,至少也使了**成。但魏无羡身死十六年归来,实际上仍是少年,能有这样的剑法,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也罢,这样的人才,确实配得上忘机。
是以蓝启仁看着魏无羡,竟看出了一种越看越喜欢的感觉,语气也变得柔和了:“曦臣,住无羡二次结丹的事,你这个做兄长的,要多费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是,叔父。我替忘机和无羡谢过叔父。”蓝曦臣万万没有想到忘机和无羡的这场比剑,竟比出了这样的效果。
训练场上,蓝忘机怕魏无羡累着,终是先收了剑锋。魏无羡只觉得酣畅淋漓,大呼过瘾。
旁观的蓝氏弟子,当初在乱葬岗一役灵力尽失,全靠魏无羡以己身招阴相救,是以对魏无羡本就是钦佩不已。今天,亲眼见证了魏无羡与含光君的这场巅峰对决,对魏无羡的崇拜简直无以复加。待比剑一结束,就以思追和景仪为首一拥而上,纷纷围住了魏无羡。
“魏前辈!你太厉害了!”
“魏前辈!你简直太帅了!”
“魏前辈!你的剑法太好了!”
“魏前辈……”
魏无羡心中得意,就开始忘形:“哎呀,你们一口一个前辈的!我昨天才发现,其实我死了十六年,现在不比你们大几岁,你们用不着叫我前辈吧!都把我叫老了!”
“那叫什么呢?”有人问。
“叫什么?叫哥哥吧!魏哥哥!哈哈哈!”
“魏婴!”蓝忘机本来在旁边一脸宠溺的看着魏无羡和弟子玩笑,突然就把脸一板,寒气四溢。
弟子们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为何含光君突然就发火了。
“魏前辈,称呼不能乱叫的,不是年龄的问题,是辈分的问题。”思追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他隐约觉得含光君好像是因为这个称呼问题发了脾气,但也并不能十分肯定。
“这样啊!好吧,前辈就前辈!也是哈,我当年被人人喊打的时候,你们才刚出生呢!”魏无羡也不明白蓝忘机为何生气,但也隐约觉得好像是因为称呼。
弟子们散去,训练场上就剩下蓝忘机和魏无羡。
蓝忘机看也不看魏无羡一眼,就往外走。魏无羡赶紧跟上去扯的蓝忘机袖子,“蓝湛,蓝湛!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生气?你把孩子们都吓坏了!”
“孩子们?你不是说你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吗?”蓝忘机反问。
“蓝湛!蓝湛!”魏无羡拽着蓝忘机,不让他走,开始胡搅蛮缠:“这还没行大礼呢,你就不要我了?”
“你少胡说!”蓝忘机拿他没辙。
“到底怎么了?”魏无羡真的想不明白。
“你就那么喜欢让人叫你魏哥哥啊?这是能随便叫的吗?”蓝忘机还是说了,他实在是生气,这个人昨天还在调侃他说魏哥哥要留到床上去叫,今天就随口让旁人乱叫!
魏无羡恍然大悟,想笑又不敢笑,心里暗暗叫苦:“这个醋坛子,不,醋缸子!防不胜防啊!”
“蓝二哥哥,二哥哥,好二哥哥,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随口说话说惯了,不过脑子的!我错了,我错了!”魏无羡像条虫一样往蓝忘机身上蹭。
蓝忘机叹了口气,唉,这个人,人见人爱,就比了一场剑,弟子们就开始赞他厉害赞他帅,这还只是在云深不知处里头,将来下了山,出了门,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围着他打转!想到这些,蓝忘机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蓝湛!我饿了!我都没有金丹,又比了剑,真的要饿死了。”魏无羡开始装可怜。
“吃早饭去。下不为例。”望着魏无羡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蓝忘机只有妥协。
作者:感谢
陈情令剧版续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