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合理的世界

半夜的清风拂过破落的无能力者聚居区，携裹令人生厌的异味轻轻扑打在每个人脸上。

看着从黑暗阴影中走出的鬼面死神，女人们紧紧缩在一起。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惊恐的看着走进羊圈的屠夫，除了祈祷自己不被选中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很快她们就发现，鬼面死神的步伐与先前大不一样。

之前的鬼面死神步伐轻挑，浮夸的舞步像是在享受血肉盛宴的暴君。

而现在的鬼面死神，步伐沉重而坚定，仿佛朝圣的苦行僧，每一步都是向神明阐述自己的罪行，祈求神明对自己施加惩罚。

走到重伤的少女身旁，鬼面死神缓缓的单膝跪下，右手上浮现了淡淡的绿色能量。

“生命力并不能使残缺的肢体重生，我说过生命力的治疗有很多限制，这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这个鬼面死神正是秦凌，他想要回到这里治疗那个被鬼面死神残虐的少女，便戴上了鬼面死神的面具。

不做准备直接来这里显然是很蠢的作法，被那么多人看到长相，秦凌也就别想继续过正常生活了。

于是，他就想到了戴上鬼面死神的面具。

听见塞西莉亚的话，秦凌叹了口气。启动魔王之眼探测少女的生命力，秦凌很清楚她的生命力已经极其微弱了，而且还在不断的流失。

虽然知道没办法帮助少女恢复到从前那样，但是秦凌希望至少能救她的命。

淡绿色的光芒缓缓流淌，秦凌把生命力注入了少女的身体。

少女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不到一分钟，她身上那骇人的创口便完全愈合了。

但是，她也永远的失去了身体的一个部分，一个对于女性而言最重要的部分，一个女性美丽的象征。

少女的生命体征逐渐稳定，秦凌将鬼面死神的红色风衣盖在了她身上，同时在上面放了一叠钞票。

这些东西，也都是鬼面死神身上搜刮来的。至于鬼面死神的尸体，早就被秦凌扔进了垃圾焚化炉。

他可不打算留一具干尸给警察研究，否则白泠溪得到消息必然会怀疑他。

秦凌站起身，心中相当愧疚，但是也无可奈何。

如果为了救这个少女而冒险破坏自己的计划，那么他就无法击败鬼面死神。

正是在少女被残害的这段时间，秦凌命令火焰小鬼做好了陷阱，也是在这段时间，莱娅为秦凌探测出了逃跑路线。

如果没有这些准备，以秦凌的那点实力，击败鬼面死神，根本是不可能的。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秦凌并没有做错，但是看着眼前少女的惨状，他还是止不住的愧疚。

在这之前，秦凌知道帝国对无能力者很不待见，但是他并不知道还有这种可怕的事情在上演着，因为他从未在新闻里看到过。

说来为什么无能力者要承受这样的事呢？

明明同样是人类，就因为与当权者有些许区别，竟然就被当作了牲畜一般。

看着眼前这些人，秦凌似乎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曾经照顾过秦凌，如同秦凌的母亲，而她是一个无能力者。

叹了口气，秦凌转身离开，他知道自己继续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若是警察赶来，还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你。”

秦凌闻声侧过头，只见一个少女站了起来，给秦凌深鞠一躬。

秦凌认出了她，她正是之前挺身而出的少女，危险之际正好被秦凌救了。

秦凌并没有专门救她，只是刚好那时陷阱布置完成，所以只能说是她命大。

少女留着中长发，也许是这里糟糕的环境，又或是因为刚刚的遭遇，她的头发有些凌乱。

和所有聚居区的无能力者一样，她有些瘦弱，手臂上隐约可以看见桡骨和尺骨，这应该是平时无法摄入足够营养的关系。

然而让秦凌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少女的眼神不同于其他无能力者。

其他的人基本都是眼神黯淡，仿佛失去了一切希望。

而她的眼中似乎闪动着淡淡的光芒，流淌着名为坚定的气质。

秦凌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默默的转过头，再次走进了黑暗之中。

………………………………………………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次日清晨，赵雨岚给秦凌做了香气诱人的火腿煎蛋，然而秦凌坐在餐桌上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叹了口气，秦凌吃了一小口火腿，美味的食物进入身体，温暖的感觉瞬间从胃部传遍全身。

但是秦凌的心情还是一样的沉重。

“对于无能力者的事，你怎么看。”

说着秦凌看了看赵雨岚。

听了秦凌的话，赵雨岚放下手中的餐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赵雨岚的声音很沉重，像是一根鱼刺卡住了她的喉咙。

“我只是，想起了阿姨的事。”

两人一阵沉默，都没有动手吃饭。赵雨岚知道，秦凌说的是她的母亲。

赵雨岚的母亲是无能力者，帝国并不反对异能者与无能力者之间的婚姻，只是这样的婚姻并不会得到周围的人的祝福，甚至那个异能者还会被瞧不起。

因为在大多数异能者眼中，无能力者作为人类是不完整的，甚至可以说根本都不算是人类。

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反对人跟狗结婚，但是如果真要有一个人娶了一只狗，周围的人会怎样看他呢？

秦凌对于赵雨岚的母亲有很深的记忆，过去她经常给两人讲故事，也常常教他们写字画画。

对于从没见过亲生母亲的秦凌，她就是秦凌对母亲唯一的认知。

可是，在差不多十年前，也就是赵雨岚和秦凌七岁的时候，她得了一场重病。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要在医院接受专业的治疗基本都可以康复。

然而，帝都没有一家医院肯收下这个无能力者病人。

赵雨岚的父亲赵叔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也用尽了一切手段，甚至利用自己那名为专注力的异能自学医学。

一切，都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妻子。

在眼睁睁看着妻子咽下最后一口气后，赵叔给妻子举行了葬礼，然而并没有一个亲戚来参加。

整个葬礼，一共只有三个人。

“妈妈她，一定在天国默默的看着我们吧。”赵雨岚露出了有些悲伤的笑容。

“就算到了今天，阿姨的事情也一定还在别处上演着。”

秦凌想起了昨天被凌虐的那个少女，也许在鬼面死神看来，她根本连人都算不上。

就像当年那些医院，没有一个医生把赵雨岚的母亲当做人。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呢？”秦凌的声音异常沉重，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也许这个世界终究会改变的吧。”赵雨岚说着，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叉子。

“不，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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