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门窗在风的摧残下发出摇摇欲坠的呻吟,居住在一间冬凉夏暖、四面通风、采光良好的破茅草房是不用担心盗贼光顾的。
“清醒了!又是贫穷的一天。今天依旧没有钱!”
风霖十分理直气壮的大声喊道,然后看着过于亲近自然的房子陷入了沉思,但这种沉思只是片刻。既然没有吃饱的前置条件,自然就不会有撑着搞哲学的隐藏结果。于是,他很老实的走去灶台。
因为他要恰饭。
风霖走到灶台,一位穿着单薄,简陋,扎着一个长长的黑马尾的少女正在一口小锅面前忙活着,说是忙活,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所以当听到动静,少女扑闪扑闪着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转过来,不过,在发现是风霖后,这幅纯真可爱的表情立马就换成了嫌弃的脸色。
“欸~怎么是哥哥啊!”
这种好像对待垃圾的态度很难让人想到这是风霖的亲妹妹,在他的父母去世后,他和风墨就居住在这栋茅草屋中。
风霖没有在意风墨的话,比起嫌弃的语气,他更在意锅里有几个菜,有多少量,有没有肉,吃不吃得饱.....
当然,这些自然都是梦里才有,还肉呢。
“墨墨.......早餐就这个.......”风霖看着锅里由肉眼可数的米粒组成的稀得不能再稀的稀饭,“家里的紧急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的确挺糟糕的。”风墨又白了风霖一眼,“还不是哥哥你种田秧死,经商亏本!当官无门,吃了白吃白喝什么都不会了。”
“呃......”风霖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哥哥你已经是个大男孩子看,应该学会画一条干净的眼线,修一对干净的眉,喷一些干净又好闻的香水,在这大好年纪和女生一起去勾引男人、诶嘿嘿~哦,不,是去结交达官显贵,攀龙附凤,让我们家里早日摆脱贫困户。”风墨说着说着就喘起了粗气,脸上出现了莫名的潮红,手还时不时的把嘴角流下的口水擦去。
“闭嘴吧!你这个腐烂的蜜柑!”
“腐烂的蜜柑?!”
“比腐烂的蜜柑还要腐烂,都已经烂到黏稠稠的一滩烂泥了!”
“哈?!对不起,你再说什么?”墨墨一脸黑线,“嘛,算了,看来哥哥完全没有卖身的想法呢!”
“那可真是对不起呢!”风霖阴阳怪气的答道。
“总之!”风墨不容置疑的将放在口袋里的信函掏出来,塞在风霖手上,“为了我们的家,今天特请你努力工作哦!哥哥!”
“司徒......王允......”
风霖看着写信人的名字默默的念了出来。
其实,在几年前,风霖家境还没有这么窘迫,不如说那时风霖过着的小日子十分悠闲,家里有着一亩三分地,逢年过节还能撸下串。不过好景不长,毕竟这年头日子的确不好过,结果就是黄巾起义爆发。
然后就是老流程了,当战乱波及风霖老家时,风霖父母变卖家产带着一家子跑到帝都洛阳,但问题是洛阳也不太平,先是宦官斗外戚,过几年,文官上台斗外戚,然后又是董胖子进京,总之是一塌糊涂。今天大权在握执金吾,明天位高权重大汉丞相,说不准后天就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了(人头落地)。
你方唱罢我登场,上台洗牌是常事,世事无常,当官的都朝不保夕,老百姓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董胖子一把火,偌大的洛阳变成废墟,无数百姓死于迁徙途中,风霖父母虽然有幸躲过一劫,但抵达洛阳后不久就病逝了。
虽然父母留下了一定资产,但风霖不会专营,生活越过越窘迫,总算是快要沦落到要饭的地步了。
风霖倒是很想当官,但是这年头实行的是以官举士、权操于上,百姓不得参与,民意无从体现。察举对象多为官 宦子弟。出身、地位占据主导地位,基本上算是世袭了。所以老百姓还编出了“举秀才,不识字。举孝廉,父别居……”这样的歌谣来讽刺他们。
有没有不知道,毕竟这群当官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可能全当狗叫了。
当然,安能折腰事权贵的真汉子毕竟是少的,上层病怏怏的也好,目不识丁也罢。国家总归还是要人来做事的,所以老百姓的孩子为了实现从纳税人变成收税人的伟大转变,就不得不侍奉这些大地主了。
当然,这群地主对这群人也有统一的名称——“奴客”。
别以为这样叫委屈你了,想叫还不给你叫呢!你还得找关系,大家排好队站成一排,让达官显贵去挑,四书五经,奇门遁甲都不考,也没时间考,这里讲究的是以貌取人,长得帅的晋级,一般待定,歪瓜裂枣赶回家种红薯。
最后这官窝囊,这年头重视出身,皇亲国戚是合格品,四世三公的后代是精品,至于草根平民,自然不是次品,而是废品。
据风霖自己的实际调查,但凡皇亲国戚,四世三公出身的,立了功有人记,出了事有人保,从一个县令做起,几十年下来,哪怕灾荒水旱全碰上,也能混个州牧当当。
但要是草根平民,功劳总是别人领,黑锅总是自己背,就算你不惹事,上级也要时不时找你麻烦,年年丰收太平,能混到一个县令退休,都可以回家给列祖列宗烧香了。
风霖面对的就是这个局面。好在他运气还不错,虽然营生不行,但长得还算精神,加上满嘴火车,一手吹牛功出神入化,所以也认识了不少达官显贵。
比如......司徒王允。又比如.......董卓,董胖子。
也正因为这样,靠着这群人的救济,风霖还不至于沿途乞讨,虽然生活困难了点,但也算是能过下去。
当然啦!
风霖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他是有正经职业的,时不时也会替他们拿一下主意,这个职业专业名词为“幕僚”,当然,通俗点讲叫狗头军师。搞起事来要你拿主意,等出了事背锅的铁定就是你了,跑都跑不掉的那种,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官,也没有啥油水可捞,所以有正经工作的风霖依旧穷的要命.......所以,他兼职搞到董卓哪里去了。
当然,董卓将王允看作心腹,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并且.......这两人谋士多了去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加上他自己也是秉着能混一口饭吃就不多出一份力的主,所以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但是.......
“风霖,老夫听闻你读遍经史子集百家之言,天文地志阴阳医仆僧道技艺无所不通,不知是有此事?”
“呃.......”
饭恰着恰着风霖突然就被这么句话给呛到了。貌似......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不过他记得那应该是当某个含着金钥匙的纨绔子弟前吹牛时说的......
“应该.....算是吧。”
风霖有点尴尬的看着王允。知道自己要来王允家的时候,风霖干脆就没吃早餐,立马出门了,毕竟说不准就能蹭到一顿早餐了。
不过,早餐是蹭到了,但......这难不成是要炒我鱿鱼了?
这份不安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们就从经文谈到家常,家常扯到武艺,短短几个时辰,风霖就发现面前这个司徒大人似乎很不地道。他时不时就聊到当朝政治,而且出言数落董胖子的罪行,还不忘加上几声叹气和作义愤填膺握紧拳头状。
怕不是要搞政变吧?
贫穷虽然日子过的不好,但好歹能活着,这可是个掉脑袋的事情啊,还是想个办法赶紧溜号吧。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风霖硬着头皮说道。
“不愧是年轻人,快言快语。”王允笑道,然后严肃的说:“我想安排你进宫侍奉天子。”
“天子后宫佳丽三千,想照顾他的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人。”
“但天子安危无法寄托于她们手上。”
“安危自有董相国操劳!”
“董卓托名相国,实为奸贼,我必杀他!”
接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风霖。
话说到这份上,老兄你也表个态吧。
然而风霖没有表态,他只是不慌不忙的把自己碗中饭菜吃完,还能活下去的风霖还没有刘邦那样的革命觉悟和革命需求,他不过是想混完饭吃而已。
问题是,你想走,就能走吗?
让你知道了这么多机密,知道了内情,不把脑袋留下,怎么舍得让你走呢?
王允话音刚落,站立旁边的宾客已经将手置于剑柄处,只需王允一声令下就能让风霖身首异处。
风霖没有回应,因为他早已经了解,眼前这个看似古板严肃的老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但正因为是好人,所以他才更加不会凑合这种事情。好人是不足以战胜枭雄的。
风霖的判断是正确的。许久的沉默后,作为一个老政治家,他已经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拒绝。刚开始的严肃已经有了几分落寞了,也没等风霖说话,只是板着脸看着剑拔弩张的宾客,就挥手打断手下的举措。
“唉~看样子老夫准备的三千两白银是白准备了。”
“你说什么!?”风霖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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