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想做女孩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记不清楚……好像不知不觉间就越来越代入这个角色了，曾经身为深海王者的威严一去不复返。

看了看镜中自己可爱的打扮，以及皱着眉，仿佛是小孩子故意模仿大人装深沉似的表情，我突然有一种把这镜子砸碎的冲动。

最可怕的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抵触这些，反而还觉得这样的打扮很可爱，很想一直穿成这样。

晃了晃触手，软趴趴的，纤细柔弱，不复往日的强劲有力，谁会相信就是这样几条触手，曾经只要轻轻挪动一下，就能搅动出滔天巨浪？

我……还是我吗？

思绪陷入混乱，举起胳膊，看看自己的手，洁白如玉，比去了皮的葱都要白嫩，但在我眼中却十分刺眼。

心念一动，想要把这伪装的颜色去掉，毫无反应，依旧白嫩如初。

又试了几次，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会变色了？

触手可以动，可以发光，墨也能吐出来，身体状况都很正常，唯独变色我做不到了。

心里惶恐，越来越焦急，“变啊！给我变！”

“蓝色！变成蓝色！”

“变红……”

无论怎么尝试，结果都是失败，镜子里面的小女孩皮肤依旧雪白细腻，脸色虽然有些不好，但眼眶悬泪，眼角微红，越发可人起来。

“你怎么了？”

身后男音传来，陆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门，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了我身边。

“陆为……”

我忍着泪水，声音哽咽，看向陆为，“我变不回去了！”

虽然曾经是人类，但那份记忆早已模糊，我对章鱼的身份的归属感早就比对人类的强烈了，说话方式、行为举止的改变，给了我一种丧失自我的恐惧感。

连颜色都变不了了，那以后我岂不是只能保持现在这副模样回到海里了吗？

那我到底算是人，还是章鱼？

“变不回去？”陆为声音急促，低身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朝他那边转去，“怎么回事，生病了吗？”

他紧盯着我的眼睛，不像是在与我对视，似乎是在观察我的瞳孔，一只手还松开来，摸到我的脑门上去。

感觉他似乎比我还紧张，都忘了我本体是什么了，居然还用手给我试体温。

“我没体温的……”

我把他的手拿开，摇摇头，恐慌感突然不那么强烈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变不了色了。”

“没有生病？”

陆为半蹲下身，把脸贴近，目光扫过我脸上的每一寸，鼻尖几乎蹭到了我，呼出的热风居然还有点烫，从我脸上刮过去，火燎似的。

“没有，大概……”

声音差不多是从我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我感觉脸上变得烫烫的，身体也有点发麻，不太对劲。

本来我十分肯定自己并没有生病，可现在身体却出现了这种特殊情况，难道我真的是生病了？

“你的脸好红。”

陆为又压低高度，好像是打算把我身上的毛孔都给看个清楚。

闻言，我目光往旁边镜子里一瞥，的确红，满脸通红，红透了都！

这说明我的变色能力还在……

可这并不是我自己变得啊！

“我不知道哇……”

我推了推陆为，挤了挤眼角的泪，又无意识地用上了小女孩的语气，“我好像真病了～”

陆为皱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感觉……胸口……心里很闷，只有那里很闷。”

我摸了摸脸，这边的心脏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身体里的那颗心附近却紧得不可思议，感觉像是埋了颗定时炸弹，临近爆炸，咚咚咚得停不下来。

“心脏不舒服？”

陆为眉头又紧了紧，“只有心脏吗？”

我摇头，“还有点热……头晕……”

眼前像是迷幻了似的，眼镜镜片上不知为什么起了好多雾，蒙蒙的。

明明一开始只是变不了色了而已，怎么情况还越来越严重了，难道我也有心脏病？

怎么得的？

遗传？

还是传染？

“陆为～”

我感觉说话都没力气了，身体一软，干脆趴在陆为身上，“你离我远点儿……”

“呃……”

陆为身体一僵，随后竟然笑起来，“你自己靠过来，还让我离你远点。”

说完，他胳膊一弯，圈住我的腰，竟然直接把我扛了起来。

“哎！你干嘛！”

我感觉全身都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但还不至于虚弱到连个人类都不如，可是触手一伸，却发现在这个姿势下，自己居然无从下手，触手晃了两下，又无力地瘫软下来。

算了，随便他好了，量他也不敢对我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他刚才都那么关心我了，没有理由再反过来害我才对。

事实跟我想的一样，陆为扛着我就进到了卫生间，也不管我身上有没有穿衣服，直接把我丢到了浴缸里。

“唔啊！”

我大叫一声，从水里爬起身，“穿着衣服进来会把水弄脏的！神经病呀你！”

“不好意思。”

陆为道歉，换来的只是我的怒视，我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想出来。

“等下再出来。”

陆为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现在试试能不能变色？”

“嗯？”

我有些疑惑，还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听他的，尝试了一次。

手指变黑……

成功了！

头发，触手变红……

也成功了！

“能变了！”

我惊喜地抬头看向陆为，“我能变色了！怎么回事呀？难道是因为我离开水太久了？”

“应该不是。”

陆为摇摇头，微笑着，“很大概率是你潜意识里制止了自己变色，回到水里放松一下后，就恢复正常了。”

“潜意识？”我点头，又歪头看向他，“那为什么我会不想变色？”

“这种事应该问你自己才对。”陆为在我脑袋上摸了一把，“而且我这只是猜测，不一定就是这样。”

蹭开陆为的手，我似乎想到了一个答案，但我又不太愿意接受……

会不会是因为我只想看到漂漂亮亮，可可**的自己，所以潜意识里才不愿意在镜子面前变色？

以前在镜子前，我变过颜色，但只是调整脸上的红润，没有试过别的。

也就是说，我潜意识里想维持自己小女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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