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艾曼指尖落入嘉美的水杯中的药粉消散在水里无影无踪。松了口气的他向着床铺望去,仓促之下从木匣子里翻出来的耗材被胡乱又夸张地摆在浅褐色的被褥上。
室友脚步踩踏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透过隔音效果并不好的墙壁传入他的耳中。为了不让嘉美看见这些让人起疑的物件,慌张之中艾曼手忙脚乱地把箱子盖上放回到行李箱之中,取出放在里面的换洗衣服将这个不能被任何人看见的匣子隐藏起来。
“抱歉,真是麻烦你了。”乖巧地坐在床铺上,艾曼伸出手擦去了从额头上溢出的毛毛汗。他走下床铺从嘉美手中接过拖把,擦拭着刚才打翻在木地板上的水。
“不用在意。”
进入学校后经历了穿越丘陵的漫长跋涉才抵达宿舍,还要赶在夜幕降临之前将空空如也的宿舍打理地井井有条。一整天的劳累让嘉美精疲力尽,眼冒金星的她面对着两杯摆在桌面上的水,并没有计较哪一杯是自己的,大大咧咧地随手就捞了起来喝了个精光。
“阿~~”恼人的倦意随之而来席卷上嘉美的心头,疲惫不堪的她迈出晃晃悠悠地步伐朝着床铺走去,一脸栽到上面就失去意识呼呼大睡起来:“我睡一会,明早见。。”
“嘉美,嘉美?”
用曼陀罗调制而成的药粉是强力的麻醉剂,但就算是这样,服下之后也要经过体内循环过那么两三分钟才会见效才对。因为担心过量的药剂会产生危险,艾曼在控制剂量上甚至十分保守,却没有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充满活力的女孩远比自己想象的娇弱得多。
伸出手掌把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艾曼凭借记忆掂量着刚才放下的剂量。那些药粉对于这种体格的正常人来说能顶十几个小时,加上嘉美对于这种药物更加脆弱的体质,艾曼可以不用担心女孩会中途醒来而放心地潜入她的思维之中了。
入侵他人意识的魔法并不需要繁琐的准备,结果的好坏完全取决于施法者能否凭借直觉掌控对方的思维。然而表面上看起来越是简洁的仪式,其背后所蕴含的难度却因为多变性陡增。入侵者的灵魂与目标潜意识抗争失败而灰飞烟灭的事故历历在目,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艾曼害怕得连双手都颤抖起来。
自己并不想使用这样的法术,但为了让潜入行动万无一失,自己必须要为之前愚蠢的谎言付出代价。
趴在床上的嘉美正安稳地沉浸在梦乡之中,但是常识告诉艾曼这绝对不是最舒服的睡姿。微妙的细节在意识侵入中往往是决定成败的因素,尽可能避免让目标的潜意识在睡眠中产生不悦,就是从外界的层面为入侵的道路扫清障碍。
诶?这是怎么回事?
从小到大艾曼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多么健壮,变身魔法对筋力的削弱在前往宿舍的路途中早已变成了艾曼的累赘。但就是在这么个手无束鸡之力的状态下,从嘉美身下绕过的双臂却轻而易举地将她看起来十分丰满的身躯从床上抬了起来。
柔软的身体之下所感受到的重量相比起视觉上而言产生了严重的出入,躺在艾曼怀中的嘉美就像做工精致的布偶般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从截然不同的世界来到这里,艾曼如今意识到嘉美口中的‘不同’或许并不仅仅只是地理上的遥远。
在连续的深呼吸中,艾曼逐渐平息了面对嘉美产生的担忧。坐在床沿静静地目视着躺在眼前的睡美人,他伸出手臂汇去从发际线之上留下的汗珠。转过头来发现了摆放在桌面上那杯没有放药的清水,从忐忑之中渐渐平息的艾曼感受到喉咙的干涩。他端起了另外一个玻璃杯一饮而尽,让浮躁的内心在清凉之中完全平静下来,毕竟在开展侵入之前提升自己的状态也是十分重要的准备工作。
半杯水刚刚喝下去,一股莫名的香气忽然从艾曼的咽喉中涌出充满整个口腔,浓郁却又沉闷的味道不断向上蔓延直至将整个大脑包裹其中。舌头连同整个口腔变得麻痹起来,宿舍中墙面与家具壁纸的线条突然间开始扭曲起来。下意识挣扎着站起身来的艾曼却感觉双腿瘫软无力,跪倒在地的他拼尽全力朝着行李箱爬了过去,然而搭在搭在锁扣上的手指还没来得及翻开箱子的锁扣,整个人就两眼一黑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为什么,被下了药的那杯水不是被嘉美喝了吗?难道说,她真的只是因为单纯的疲劳才睡着的吗?
阿嚏——
从鼻腔中传进脑海中的瘙痒刺激着神经,越来越强烈的感觉突破临界点,让昏睡的艾曼非条件反射地将积存在鼻腔里的灰尘喷涌而出。
昏迷中醒来的他依旧非常虚弱。弥漫在全身上下的寒意让他几乎无法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相比起变身魔法所带来的副作用严重得多。别说是起身查看情况,就连想要睁开双眼都变成费力的事情。
“你醒啦?”
意识渐渐变得清醒的艾曼轻微地扭动着被被褥覆盖的身躯。连同先前打破了房间宁静的喷嚏声,让守候在身边的人察觉到他的苏醒。传入耳中的话语十分温柔,然而隐藏在背后的陌生的距离感让艾曼感到不安。
缓缓睁开双眼,出现在艾曼视线中的身影不止一个。然而在夜色的映衬下,背对着宿舍房顶灯光的容貌被黑暗所覆盖。他凭借大体的身影与银色的长发认出其中一人是嘉美,但坐在窗前更加靠近自己的人,却完全猜不出她的身份。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你倒在地板上全身冰凉,呼吸和心跳也全部没有。”嘉美冲到艾曼跟前握住了艾曼的右手。炽热的体温透过她的掌心传进自己的身上,在浑身上下一片麻木的时候给艾曼带来了他所最迫切需要的触感:“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但当时我以为你已经不行了,所以只好把你姐。。”
嘉美话说到一半被哽住,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出来落在捂住面颊的衣袖上。明明才刚刚认识一天不到,稍微出了点情况就哭哭啼啼成这样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作为那瓶特殊麻醉药的制作者,艾曼很清楚它的性质。心肺机能短暂停摆的休克是正常现象,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闹出人命。不过转念一想,换做是完全不知情的人看见自己没呼吸和心跳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被吓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嘉美喝了水后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就以为她已经喝了麻药,潜入意识中消除记忆的工作不仅没有完成还闹了这么大的幺蛾子,真是失策啊。
不过话说回来,正坐在自己眼前这个背对着灯光的女人,又是什么来历呢?
“抱歉艾曼,虽然你之前说要低调,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除了联系会长大人外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艾曼因为无法认清神秘访客的相貌忧心忡忡,随着嘉美转身打开了房间中的另外一盏灯,这张一直被隐藏在阴影之中沉默不语的面颊才在侧光的照耀下露出了真面目。
“虽然很抱歉,但我有些事情想跟她说。”坐在艾曼眼前的学生会长转头向着嘉美使了个眼神。面对会长的双眼,这个小迷妹怎么可能敢违抗她的指令。离开房间的嘉美轻轻关上房门,把艾曼和会长两人留在了房间里。
和照片中与学生们和蔼相处的样子不同,在昏暗的房间中,会长碧绿色的双瞳像猫一样发出显而易见的光芒。冰冷的眼神中充满着对艾曼的审视与戒备,艾曼扭过头看向一旁的墙壁,不敢再与这样恐怖的视线多对峙一秒。
房间中的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沉寂,两人无论是谁都没有打破主动去打破眼下的尴尬。艾曼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这样相互僵持着不肯松口的局面,还是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嗅嗅——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会长,然而却并不是通过言语的方式所行动的。这个女人站起身走到床上,俯身而下压在艾曼虚弱的身躯之上。她低下头来闭上双眼感受着艾曼身体的气息,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未能幸免。
“那个。。请问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如果不是刚刚从麻醉里面苏醒过来,艾曼可不会因为被一个女孩子压在身上动弹不得。从亿华鼻腔中呼出的空气在皮表轻轻吹过,温热的感觉与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的香味让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亲密身体接触的艾曼紧张得毛骨悚然。
“为什么要打扮成这副模样冒充我的家人?”从头到尾把艾曼闻了个遍的亿华挺起腰来,岔开双腿跪在床上的她朝着**的艾曼看去,脸上露出仿佛掠食者捕获猎物时的胜利笑容:“难道你是在质疑会长的权利,想在入学第一天就被逐出校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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