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偷袭

站在森林中的艾曼环顾四方，骤然升起的浓雾稠密到连四五米开外的树干都变得若隐若现。天气十分晴朗，森林里的水汽没有理由在短短一瞬间突然大规模蒸发。自然条件下无法形成的东西成为现实，这里的环境遭到人为干预的推测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果然是有人在用魔法吗？”

尽管感知魔力的能力十分迟钝，大量魔力从脚下土地中来回往复的非自然流动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人使用魔术限制了森林中的视野，试图将艾曼困在其中。

万籁俱寂的环境中，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见。然而传入耳中的声响却不止于此，踩踏着地面干枯落叶的脚步声伴随着从野兽喉咙中发出的低鸣越来越近，对艾曼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从人类的角度来讲，对方所发出的脚步声有些太过密集，比起双足行进的人类而言更像是一只依靠四条腿行进的动物。让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散发着危险猛兽气息的魔力已经强烈到足以被他所感知。

对方来者不善，困在迷雾中的艾曼却没有坐以待毙。身后长着一棵巨大的橡树，他起身一跃跳上枝干沿着错综复杂的树干攀爬到橡树的中部。尽管高度提升了不少，然而自己的身边依然被密集得让人难受的浓雾环绕。

大多数被当做使魔的动物都不具备攀爬树木的能力，只要是待在树上的话，就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目睹对方的真容了。

趴在树上的艾曼安静了下来，他闭上双眼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下方的声响。然而当一切准备就绪，神秘的脚步与咆哮也随之消失地无影无踪。那只使魔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连同散发而出的魔力也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来势汹汹的猛兽只是因为自己开爬上树就撤退了？虽然一度这么想，然而聚集在森林中的迷雾却没有散开。难道是那家伙察觉到自己的动向，也开始隐藏起自己的行踪了吗？

嘶嘶——

枝叶抖动时发出毛骨悚然的声响从忽然从艾曼身后传进他的双耳。他转身看去，一只全身漆黑的猎犬正站在身后的树枝上偷偷窥视着自己。它的双眼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在这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地渗人。

从它身上散发出的魔力很陌生，很明显不是父亲或者亿华所为。虽然不知道这只魔物是什么来头，然而锋利的獠牙在微微张开的前额中闪闪发光，艾曼明白一场蓄势待发的恶战在所难免。

这么低调的进入学校，也就是昨天在会长身边做了一天事，自己究竟得做了什么事才会被这样可怕的动物给盯上啊？！

行踪被发现的猎犬与艾曼四目相视，暴露存在的它不再偷偷摸摸，直接从比邻的树干上跳起来扑向了近在咫尺的艾曼。使魔瞄准着自己脖颈张开血盆大口，艾曼下意识伸出手臂挡在眼前让它没有直接突破防线。

强烈的冲击却让俯身趴在树干上的艾曼失去平衡，他连同着怪物从好几米高的空中重重摔倒在地。尽管地面上全是柔软的泥土，结结实实的撞击却还是几乎让他这副脆弱的身体差点散了架。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胸前中让艾曼喘不过气，过于激烈的打击让几乎错位的五脏六腑险些停止运作。

即便摔出内伤，艾曼还需要伸出双臂拼尽全力挡住怪物不让它触及自己的要害。一旦得到来自主人的魔力供给，就算是这样体型不太大的猎犬使魔也能施展出超乎常人想象的能量。别说变身后变得羸弱如小女子的艾曼，就连健壮的成年男性也未必是它的对手。

使魔的力量超乎艾曼的想象，随着淡红色光芒从它四肢表面的皮肤上流淌而过为肌肉注入额外的力量，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艾曼就像举着一块沉重的石板开始渐渐力不从心。在防线崩溃的瞬间就会丢掉性命，艾曼必须要在这之前采取行动才能避免自己的人生以悲剧收场。

虽然艾曼想到的能够用来对付这只使魔的招数就已经多到两只手都数不完，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身体的魔力供给被切断的情况下一切都是空谈。

使用魔术与使魔对抗的选项不保险，艾曼不能把尚存的体力消耗在可能打水漂的咒语上。抛弃了可能会害死自己的侥幸心理，他在完全放开左臂的同时把剩余的力量全部施加在了右侧。

瞬间失衡的力量让猎犬措手不及，它的身体失去平衡朝着一侧倾斜。艾曼抓住了使魔力量减弱的瞬间，把这头浑身上下被黑色绒毛覆盖的怪物推走。趁着对方还没有重振势头，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迈开步伐在林间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起来。

该死，这么浓的雾根本看不清方向。

本想一口气逃出森林寻求帮助，但却在雾气弥漫的森林中艾曼甚至都不知道校园在哪个方向。继续这样毫无目的地跑下去只会白白浪费本就已经不算宽裕的体力，他放慢了飞驰的脚步向着四周望去，在千篇一律的橡树林里找到一颗，靠在树干下方歇息起来。

说到底，那只使魔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寻找自己的呢？

密集的水汽覆盖着这一整片区域，就连人眼都已经看不清几米开外的树干，犬类是根本不可能凭借肉眼在这样的环境中寻找艾曼的身影的。然而比起双眼，它们却有着一项与生俱来比人类更加灵敏的知觉——嗅觉。

如果单单凭借嗅觉搜寻目标，那么阻挡视线的浓雾就不在会成为障碍。然而回想起刚才与那只使魔最初的遭遇，这样的猜想却显得有些站不住脚。毕竟艾曼本人是顺着橡树的树干爬到上方的，如果这只猎犬是用嗅觉探测自己的行踪，也应该会先出现在树下被自己发现才对。

如果视力与嗅觉搜寻的推论都不成立，那么剩下的可能性便只剩下一个了。

艾曼轻轻弯下腰干，他从地上捡起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捏在手中。他瞄准着远处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树干，脱手将石头朝着那边扔了过去。没有使出足够的力气，以圆滑弧线略过低空的石头在抵达树干前就落到了柔软的地面。虽说撞击落叶发出了细小的嘶嘶声，可就算是距离艾曼近在咫尺，他所听到的声音也微乎其微。

正当艾曼以为需要再试一次的时候，熟悉的黑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只使魔出现在了刚才石头掉落的地方，在迷雾间四处张望寻找着艾曼的身影。

“马虎到被老师赶出教室的水桶女，居然能躲过我使魔的追踪？”一名浑身上下被巨大长袍覆盖的女子跟着使魔的足迹出现在眼前，头顶带着圆筒帽的她把浑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这样传统的魔法师装扮，让藏在雾气中的艾曼无法辨认这人的特征：“刚刚有过打斗，难道这个人是单凭肉身就能与使魔对抗的肌肉笨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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