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环正在端菜,站在范闲右手边的小姑娘嘟着嘴问道,“云溪,你在想什么呀?”
阳光映射在她的脸上,她的眉头微蹙。
“我在想,奶奶要生气了。”
小姑娘挠了挠头,“怎么会?”
“也,可能真的是我想错了吧。”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眉间的抑郁之色并没有减少半分。
很不幸。
事情正如她所猜测的一般,范闲打了人,惩罚就是若若要被带去京都了。
周管家吃了个大亏,趁吃饭时向老太太告状,老太太因此撤掉了范闲院子里的丫鬟,并要将若若送回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她先是怔了一下,手中夹的菜掉到了桌子上,继而她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耀眼的阳光透过云层撒入海面,蔚蓝的天空出现了展翅飞翔的海鸥。海面上白帆点点,与天上朵朵的白云相映成辉。
范若若眼里含着泪花,死死的抓着云溪的手,“我不想走。”她黑黑的小脸蛋儿上淌下两行清泪。
范闲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总是要分开的。”
云溪抑制着眼泪,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若若,我们会去找你的,到了京都,别忘了给我们写信。”
“说话算数,你们一定要来找我。”
她将腰上系的玉佩摘下,“这个玉佩对我很重要,今天我把它送给你。”说着她将玉佩塞到了若若的手上。
这块玉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白玉做的,通灵剔透,握于掌中,能使人平心静气,恬淡舒和,在阳光下泛着白色的光芒。
范云溪细细的将若若脸上的眼泪抹去,“去吧。”
望着范若若的背影,她的脑海中不知为何想起了一首歌曲,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唱出了口,“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歌声拖得很长很长,因此能听得很远很远,人已经望不见了,歌声还余音裹袋,不绝如缕。
若若终究是走了,当马车驶远的时候,范闲和范云溪站在大门口远远地看着。
两个人静静的站立了很久,远处,夕阳之下,浪涛像顽皮的小孩子似的跳跃不定,水面上一片金光。
“哥,你说我们真的会去京都吗?”
范闲忽然笑了起来,幸亏旁边没有别的人,四岁小男孩的脸上浮现出这种成年人才能有的怪异容,说:“哥答应你,一定会带你去见若若的。”
云溪看着范闲的眼睛,点头说:“好。”
如果有旁人在场,一定会被吓一跳,因为这两个小孩子像极了两个成年人,这简单无比的承诺,透露着难以言说的郑重。
随之而来的是寂静,两个人望着那辆马车,远远的驶去,最终慢慢化为了一个黑点,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可他们仍然是静立着,看着。
她紧咬着那干裂的嘴唇,夕阳将两个人的背影无限的拉长,显得凄凉而孤独。
“小姐。”一阵清亮的女声响起。
云溪并没有回头,她知道是小陶来了,她是奶奶身旁的丫鬟。
“小姐,该回去了。”
云溪静静的站着,没有动,温润的音色淡淡响起,“小陶姐姐,我想再站一会。”
小陶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说,“老夫人说了,您的字还没写完,今天写不完就不许吃饭。”
范云溪到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她看向范闲,范闲向她点了点头。
她回去了,临走之前他转身望了望范闲的身影,那一抹身影透露出的是不与这年龄相符的成熟与安静,云溪默然,炖有时候真的感觉这个哥哥很不一样。
午后的时光,略去浮华,那沉淀的从容,更显质朴与纯净,有些慵懒,有些干燥,又有些游离。
范云溪端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的写着书桌上面书帖,可以看出她写的很用力,因为那字比平时浓了许多。
盛老太太闭了闭眼睛,说道:“若是不想写,就不要写了,心事虚浮,写不出什么好字,去找你哥吧。”
她并没有停笔,只是笑了笑,然后说:“今日事,今日毕。”
盛老太太似有些不耐烦,轻轻挥了挥手,“也好。”
“如果奶奶乏了,就回去休息吧。”
老太太朝小桃抬了抬手,小桃连忙去扶她,她走前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丫头,日后你所经历的别离还有很多。”
她撇头望着窗外,不让自己的脆弱在人前显现,唇角下意识的勾了勾,却没能笑出来。苦涩已经充满了味蕾。
小陶有些忧心的望了望房间,“小姐可真可怜。”老夫人看了看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老太太,不是。”
老太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执拗成这样,也不知道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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