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核武器是人类最失败的发明

席尼斯的藩属小国泰琉斯公国，这一天的上午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也正因为如此，几乎所有的民众都目睹到一束烈焰拔地而起，携着滚滚浓烟冲向了大气层。

“难道真的要开战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眺望着大海对面的席尼斯方向，同时在眼角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飞向天际的，是由岛上唯一军事基地，所发射出的远程巡航导弹。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半小时后国民们奔走相告，争先恐后的收拾行李准备避难。尽管他们也不明白究竟可以逃到哪里去。

街上更是乱成了一锅粥，来不及关门的商店被哄抢一空；原本井然有序的道路上，被无数的汽车堵得涉水不通。

更有那么一小撮唯恐天下不乱的狂热分子，拉起横幅大摇大摆地狂欢庆祝，仿佛已是象征着胜利的节日。

然而泰琉斯亲王府内，情况与预想中的有些不同——正在进行跨国联络的亲王，焦急得满头大汗，不住地点头哈腰道歉着。

而席尼斯这边，总理神色凝重的挂断了电话，望向被紧急召来的与会人员。

四位军队上将，还有国防、安全、民生、交通等十几位部长，全数到场。

“泰琉斯方面反复强调，并非针对我国的突然袭击。该远程核弹是由于管理上的疏忽，导致从军事基地误射出去。”

“误射？真是天大的笑话，这是能疏忽的玩意吗？”

兼管国内所有导弹的负责人、空军最高指挥官李上将怒斥道。

看似荒诞无比的无稽之谈，却没有任何人笑得出声，尤其是海军领导王上将。正是他麾下的“罗蕾莱号”海监船，侦测到了导弹的发射，并第一时间传回警报。

总理举起了手示意大家冷静下来，继而转过头道：“请继续说下去吧，陈院士。”

“好的……”首席核武器顾问，战略导弹学院院士陈先强吞了吞口水。

“这枚远程导弹上携带的核弹头，相当于2万吨TNT等量的炸药。由于它的自身重量过大，与旧式动力系统的负荷并不匹配。因此飞行速度远远达不到正常的巡航导弹水平，更接近于一架自爆式的无人飞行器。”

他的双手在投影图像资料上不停比划，同时尽量筛选着非专业的词汇解释道：

“为了尽可能地避开各种拦截干扰，该导弹所设定的是一个锥形轨迹：先去到平流层的尽头，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再以最小角度落向目标……”

“结论呢？直接说。”总理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但目前的事态已经让所有人无比煎熬，连多余的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

“这枚核弹会在3小时16分钟后，落在我国的沙曼市中心一带。保守估计会将四分之三城区夷为平地，直接死于原爆的人数不少于……一百万。”

陈院士有点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这些数字背后，所代表的无法承受之重。

“之后的辐射尘会波及周边十几个区镇，可能造成的伤亡难以估量。”

虽然有着那么一丝心理准备，但熟悉现代军事科技的将领们，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更别提其他从未经历过战场的政客。

“不能使用对空武器摧毁它么？”外交部长问道。

陈院士苦笑着摇了摇头，尽管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实在太过业余。

“我们现有的技术，只能等导弹到达沙曼市上空后进行拦截；但那反倒是杀伤范围最大化的爆炸中心点。”

“导弹上的远程自毁装置呢？”提问者是另一位核武专家钱博士：“泰琉斯方面，不可能没有掌握任何一种取消引爆的技术。”

“他们说由于未知的原因，最终安全锁程序没有响应。毕竟核武器的维护成本实在太高，早已超出了他们的军费预算……”

“……”

此时席尼斯的政要们，对这种史无前例的紧急事态，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沙曼市是沿海最为发达的城市之一。它拥有繁华的码头，总计四百万的人口，也是从地图的直线距离上，最靠近泰琉斯的城市。

不少泰琉斯人的祖辈，都是由这座城市移民所过去。却没想到数十世纪后的今天，他们的祖籍故乡即将毁于自己之手。

加之近百年来，席尼斯和泰琉斯由于意识形态的分歧，一直摩擦不断。因此，不难想象这枚意外的核弹，将会成为多少灾难的导火索、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

“已经刻不容缓了，必须各个部门联合行动，尽可能将沙曼市的平民疏散！”

统管陆军的赵上将站起身来。但他心里也明白，要在三个小时内疏散四百万人，无异于天方夜谭。

因此他望向另一个与会者道：“尤其是希尔罗上将。请你调集周边市镇的所有异能者进行支援，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听到这话，戴着墨镜出席重要会议的中年男子，成为了众人不约而同的视线聚焦点——

席尼斯特殊战斗警备部队统领，同时也是国家神秘情报管理局局长，希尔罗上将。

被称为第四军队的席尼斯特警，与陆军素来关系微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尤其赵上将本人，曾经是军方创建超能力部队的最大反对者。

而今情况十万火急。军人的天职促使他放下芥蒂，求助任何一切可能派上用场的有生力量。

“我不同意。”没想到对方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什么？？？”

赵上将更是无法相信，情不自禁地拍桌而起。他光滑的脑门上，因为激动而浮现出道道青筋。

“并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有更妥当的方式处理这件事情。当然也需要在座各位稍微协助……”

只是当众人听完希尔罗提出的计划后，气氛反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觉得普通人的性命分文不值？？”

赵上将顾不得礼仪，冲过去抓住他的领口，试图将对方整个人提起来。

“不，正因为每一条性命都无比珍贵。无论是平民、军人还是异能者——”纹丝不动的希尔罗，稍微提高了音量正色道。

出于理解的心情，他并未斥责赵上将的无礼举动，只是轻轻推开了衣领上的粗大手臂。

“所以唯独这个方法，才能将各方面的损失减到最低。不出意外的话，甚至可以零伤亡收场。”

“她们现今人在何处，”交通部长发问，“能来得及赶赴现场吗？”

“由于某些私人原因，她们恰好在沙曼相邻的汕海市待命。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并非我们不信任你，希尔罗，也没有人不想要完美结局。但是这样近乎奇迹的方式，真的能够实现吗？”

一直专心倾听的总理开口道。这位年过六旬、见过各种世面的女强人，声音听上去都有些颤抖。

“你可知道，万一失败的话，我们便是屠杀了四百万条性命的千古罪人。”

“所谓异能者，原本就颠覆了物理学的认知。她们自身已是奇迹的存在，因而具备创造奇迹的资格。况且——”

希尔罗上将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扬起嘴角。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只是砝码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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